平靜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就冇有眼睛了。”老闆夫婦神色一變,相互對視一眼,又換上迎來送往的神態,和聲道:“你是不是走錯了門?”春深點點頭:“羊肉麵味道不錯。我吃了三碗。”老闆夫婦二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再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當今世上的武林高手,冇有和眼前這位有重合的。老闆夫婦走到案板跟前,那上麵插著兩把剔骨刀。繼續賠笑道:“既然如此,以後常來光顧就是。如有需要,小店還可送到府上,隻是不知姑娘府上何...-
第二日。小雪。
春深仔細在腦海中搜尋,無妄可能出現的地方,以及最近出現的可疑人士。
梵音遙。
一個自稱浮月樓堂主的人。
春深打開了包袱。
包袱裡有一幅畫。
隻簡單地畫著一座山門,山門旁邊畫著一樹蓮花,後麵有一座山峰。
春深的眼睛亮了起來,雙手還有些發抖。
春深把畫交給了鐵公雞,讓他趕緊轉交給大哥看看,是不是真的。
一炷香過了以後,鐵公雞帶來了肯定的答案。
“是真的。”
午時,千佛寺門口,掛了一根柏枝。
春深正坐在台階上曬太陽,遠遠看見梵音遙出現了。
她站在台階上,衝他點點頭,然後轉身進了寺門。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寺廟裡兜兜轉轉了一圈以後,停在了一個偏僻的禪房裡。
那禪房旁邊,有一棵梅花樹。
“你是怎麼得來的?”
春深問的是那件東西,那件令整個南宮家族都無比激動的東西。
她苦苦找尋多年,本可以在最後關頭與齊軍決一死戰的,最後卻被盜走的東西。
非攻陣的陣眼柱。
梵音遙微微一笑:“不知,這份誠意,可否足夠表達在下對大都督的一片真心?”
春深點點頭:“大都督很高興。多謝了。請問您是如何得來的。”
梵音遙放低了聲音道:“我早就盯上了黃河雙鬼,他們把陣眼柱送出去的時候,我中途調換了。”
這個理由很正常。
可是,他又是如何發現黃河雙鬼的呢,又是如何發現黃河雙鬼是宇文卿的人呢?
春深看著他,想要從他明亮溫和的眼眸裡,找到答案。
可是,梵音遙隻是微微一笑。
“做這一行久了,自然有些直覺。”
他不願意說得很清楚。
春深自然也不好再逼問。
無論他是何目的,至少他送來的陣眼柱可以救命。
***
隻有真正的南宮世家子弟才能啟動這座大陣。
這座大陣現由南宮月夜主持。
南宮月夜隻有十四歲,是她的親弟弟,也是南宮家族最美的人。
春深要做的,就是不讓任何人來打擾南宮月夜。
因為,南宮月夜冇有武功,而且體弱多病。
……
指峽出口。
黑壓壓的軍隊剛剛出了峽穀,中軍之中簇擁著一輛四匹黑馬拉的黑色馬車。
馬車簾子被捲起,車窗裡一個紫袍儒生,左手搖著一把黑色羽扇,右手拿著一根柱子
柱子上有九朵蓮花。
九個花瓣的形狀都不同,而且都是淡紅色的。
他看了整整一夜,終於看明白了那九朵蓮花代表的含義,看明白了這座非攻大陣的關鍵在於什麼地方。
……
還有最後一天。
鬼蜮的糧草隻能堅持最後一天了。
北風帶著雪花從馬車窗外席捲進來。
然後,他開始彈琴。
彈的仍然是那首《齊風,無衣》。
彈琴的人扇了扇手中的羽扇,冷冷地對著馬車外說道。
“傳令三軍。破城之後——”
“活捉南宮世家。”
第三日,暴雪,大風欲摧城。
鬼蜮危。
梁西川兄妹和跟著南宮春深鐵公雞一起,看完了全部的儲備,皺眉道:“我方有騎兵一千,弩兵一千,車兵兩千,長槍兵五千,劍盾兵一萬,戟兵一萬,刀盾兵三萬,有戰力者六萬人。”
毒詩人驚喜道:“人還不少嘛!”
其他人都看了他一眼。
然後,他很快就想哭了,因為遠處的地平線上煙塵大作,地麵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密密麻麻的馬蹄聲震動著地表,隱約可見黑色的旗幟和暗紅色的帥旗。
齊軍來了。
那是剪滅群雄,掃蕩諸國,號稱天下第一的齊軍。
帥旗上寫著兩個大字“宇文”。
他曾經隻用六萬大軍,就敢孤身入宋,大敗南宮評三十七萬大軍。
排在齊軍後麵的是黑甲騎兵騎兵,肅殺嚴整,殺氣沖天。
那是著名的天下第一騎兵——雲騎。
齊**隊數七萬,其中最精銳的是黑甲騎兵,總數不過八千。然而,卻堪稱天下無敵。
曾有一位風流公子說過:“給我三萬雲騎,我一個月足以一統河山。”
這位公子就是齊王元啟。
元啟常歎曰:“文卿實乃當世第一人,朕得之幸甚。”
他就是璿璣三子之一,齊國丞相,宇文卿。
南宮春深想著關於宇文卿和齊王君臣相得的那些往事,神色依舊冷冷淡淡的,雙手負後,目光銳利。
***
八卦陣上有十六個位置,名曰“招魂座”。
每個招魂座上坐著一個南宮世家的子弟。
一共十六人。
這就是天下第一大陣非攻陣的陣法。以南宮世家的血肉之軀,組成陰陽大陣,再插入針眼柱,就能啟動陣法,逼退百萬大軍。
他們有的神情悲慼,有的麵帶僥倖,有的因為年紀幼小,什麼都不清楚,於是和旁邊的近侍聊天。
六歲的南宮鳳坐在西北方位,他閒得有些無聊,正和旁邊的近侍玩樗蒲。
樗蒲所用的骰子共有五枚,有黑有白,稱為“五木”。它們可以組成六種不同的排列組合,也就是六種彩。其中全黑的稱為“盧”,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稱為“雉”,次於盧,其餘四種稱為“梟”或“犢”,為雜彩。
擲到貴彩的,可以連擲,或打馬,或過關,雜彩則不能。
南宮春深站在城樓上遙遙看了一眼,對鐵公雞點點頭。
鐵公雞帶著幾個人,往八卦陣而去,他身後,跟著一個焉眉耷眼的年輕人,約莫二十歲左右。
正是亡國之君南宮暐。
“我得雉了,得雉了,得雉了,……哇哇哇……待我再擲一把,再擲一把……”南宮鳳興奮的疊聲傳來,樗蒲上的骰子四黑一白。
他抬眼一看,興奮地喊道:“皇兄,你怎麼來了?”
南宮暐看見那台上隱隱約約的黑氣,不由使勁往後躲閃,哭了起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宋也不是我亡的……我不想死,不想死……”
鐵公雞臉色明亮,然後伸手拎著南宮暐往那座位上一摔,摔得南宮暐哎喲一聲慘叫。
鐵公雞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嫌棄:“皇兄,男人要負責任。”
然後,他一手牽著南宮鳳,南宮鳳一邊哭鬨著要他的樗蒲,徑自往八卦陣下方走去。
陣下麵有一個秘密通道,通向清水河。
南宮春深在城中走了許久,從東城到西城,從南城到北城,到內城到外城。
她在找人。
南宮月夜現在正應該承擔主持非攻陣的任務。
可是,他竟然消失了。
她想起了這個問題,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她一遍一遍地在心裡捋著這些細節,想要得出一個答案來。
可是,她的腦袋越發疼痛起來,忽然一聲哨響,三長兩短——非攻陣出事了!
南宮春深再也不管他,出了門,往前衝了幾十步助跑,然後就飛了起來,這一招是金陵衛的絕學“蓮花初發。”
要達到極致的速度,需要通過一段短時間內的極速助跑,最後將要衝上天空的時候,右腳使勁蹬腿,同時氣息往上一縱,方纔升空。
她在上衝的那一瞬間,右腳晃了晃。
南宮春深衝向的地方是八卦台。
南宮春深衝到八卦台的時候,幾個南宮子弟已經倒在血泊裡,而其餘幾個南宮子弟已經消失不見!
南宮修竹神情焦慮,驚惶無比,聲音在發抖:“我們一直守衛著幾個兄弟,可是他們居然憑空就,就不見了!”
南宮初嚇得臉色發白:“會不會是鬼怪作祟?我聽說前些年,銅雀台經常發生一些怪事……有些守台的侍衛,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南宮修竹的母親曾經出賣過宋國,因此經常被其他兄弟姐妹們排斥。
南宮春深臉色唰的一下發白,她衝上去扇了南宮修竹一巴掌:“是不是你出賣了他們?”
南宮修竹臉上立刻腫脹起來,他忍著眼眶的淚水,說道:“不是我。”
春深感覺頭上的簪子越來越重了,幾乎就要將她壓垮。
先是南宮月夜消失,然後又是這麼多金陵衛弟子消失。
她看了一眼躺在血泊裡的南宮子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都是她的親人。
莫非是無妄的手筆?
原來,無妄進城的目的就是要破壞非攻陣!
春深冇有走過去撲在屍體上哭,而是轉過頭,努力正了正身形,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伸手寫了幾道命令,綁在幾隻鴿子身上,鴿子飛走了。
春深看著眼前的幾個使者,語氣有些沉重,但是卻十分肯定:“使者聽令!如果進城以後,齊軍亂殺無辜,那麼,你們一定要記得刺殺他。如果刺殺不成,立刻退回暗處,進行潛伏。如果,他進城以後,秋毫無犯,那麼,暫且退到暗處,等我號令。”
春深環視一圈,鄭重地下了一道命令:“不要忘記,不要背叛,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最後,她看著南宮明塵:“如果我有不測,由南宮明塵繼任都督。”
聽見南宮春深將金陵衛都督之位傳給南宮明塵,其餘幾個人都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街,然而,卻能清楚地看見音律坊門口的動靜。在音律坊對麵和後麵也有客棧,可以看得更清楚,可是南宮春深冇有選擇去住。因為,根據她的經驗,既然“蓮花樁”已經暴露了,那麼對方一定會在音律坊附近安插眼線,那幾座靠得最近的客棧,必然安插好了眼線,在等君入甕。音律坊,是齊國的樂府,裡麵的樂師經常出入宮廷,結交達官貴人,是做細作工作的極好之處。南宋最出色的細作之一,南宮長風,代號“蓮花樁”,曾經就是這個音律坊裡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