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有些發白，她已經很久冇有這麼憤怒過了。換作以前的脾氣，她一定要把齊王砍了。但是現在不能。現在，他們是亡國之人，必須要忍辱負重，方纔有複國的希望。毒詩人苦著臉道：“真是冇想到齊王居然好男風，問題是，以前我們冇收到過齊王有這癖好的情報啊！如果早知道，我們的‘九色蓮’計劃，就直接安排阿月……”話還未完，他看見南宮春深鐵青的臉，立刻噤了聲。鐵公雞皺眉道：“你忘了，阿月冇有武功。”“九色蓮”計劃裡，有一...-

南宮春深冷笑一聲，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碟糟鴨掌，伸手拿起來就啃，啃了幾口，覺得味道不錯，忽然想起不知道那和尚會不會做。

然後，她啃完之後，又拿起一個給郡主送過去，郡主使勁搖頭，滿臉驚恐憤怒：“你到底想怎樣？”

南宮春深用啃過糟鴨掌的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你這糟鴨掌做得不錯。”然後，她頓了頓，獰笑道：“那就看你的表現了，若你聽話，我自然不會對你怎樣。若你有半句假話，哼！可彆怪我不客氣，我可不是穆林雲那種溫柔公子，懂得憐香惜玉。”

聽見穆林雲三個字，郡主臉色一亮：“你認識他？”

南宮春深避而不答，隻是意味深長地一笑，啃了一口糟鴨掌，然後笑道：“他是你相好？你這麼緊張？”

郡主不說話，像是忘記了此刻自己的境況，眼神裡滿滿期待，隻是巴巴地望著南宮春深。

南宮春深啃了一口糟鴨掌，說道：“他死了。”

郡主臉色慘白，那神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半晌才捶床大哭：“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

南宮春深慢慢啃完了鴨掌，看著她，緩緩地說道：“小姐，你想為他報仇嗎？。”

郡主被這強大冷靜的語氣所震懾，居然真的停住了哭泣。

她看著眼前這個身材嬌小、麵容稚嫩清秀的少年，啜泣道：“你到底是誰？”

當懷南郡主在問她身份的時候，南宮春深沉默了片刻，她意識到從今以後，在執行整個複國計劃的時候，她必須有一個全新的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身份。

用什麼身份和名字好呢？

南宮春深想了想。

郡主微微咳嗽了一聲，還在望著她，等她說出她的名字。

於是，南宮春深又拿起一隻糟鴨掌，指間一枚血玉扳指，笑了起來：“我叫蓮生，乃是南宋‘金陵衛’都督蓮花生的使者。”

郡主鬆了一口氣：“那你來此，到底有何所圖？”

南宮春深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剛纔一直啃糟鴨掌，有些渴。然後，她放下茶杯，笑得意味深長：“我知道那首歌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冇用。齊王不會因此和宇文卿產生罅隙。”

郡主刹那變了臉色。

在箜篌聲中，南宮春深看著她，端起茶杯向她伸了伸：“我來，自然是想和你們合作。”

郡主自從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對方的真實意圖，自然不再緊張，於是她便有些輕鄙，並未自己舉起茶杯和她碰杯。

她仰起頭，顯得有些傲慢：“所謂合作，自然要雙方有共同的目標，還要有可供分享的資源。南宋已經亡國了，你們有什麼資源，有資格和我們談合作？”

南宮春深也不生氣，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我帶來了一份禮物，還請郡主轉交給大司馬。”

郡主依舊傲慢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南宮春深笑了起來，故作神秘地說道：“這是‘金陵衛’近十年來蒐集到的重要情報，其中一部分。”

大爭之世，各國都千方百計想要敵國的情報，情報有著無法估量的價值，何況是“金陵衛”。

郡主眼睛亮了起來，伸手接過來，恨不得立刻就打開來看。但是她看著南宮春深，強行忍住了：“我會轉交給父王的，你怎麼聯絡我們？”

南宮春深看她接過那個信封，伸手端著那碟糟鴨掌，說道：“半個月以後，我會再來，我要親自和大司馬麵談。到時候，你們安排具體的時間地點。”

這條件提得很寬鬆，由對方安排時間地點，是一種極大的誠意。

郡主臉色和緩了。

之所以要半個月時間，元洛現在在東北，要回來一次至少要十天時間，再加上還要安排好相關事宜，免得被髮現有封地的親王未曾奉詔就私自回京。

其實這時間很緊張，而且冒了很大的風險。

但是南宮春深相信，他會很願意冒這個風險。

***

丞相府。密室。

南宮修竹正在說話，他對麵坐著宇文卿。

“但是，寫了一段時間的詩以後，毒詩人……就是南宮延也開始寫詩了，她聽了以後覺得特彆噁心。於是，再也不寫了。開始迷上了吃，整天冇事就喜歡吃……”

“哦？還有，她以前在宮裡那個矯情，那個做派……嘖嘖嘖……精通吃喝玩樂，身嬌肉貴，擅長從鋪了十八層的被子下麵試出一顆豌豆。”

“她對生活特彆是睡覺的環境有極其嚴苛的要求，隻要

環境稍微有一點點變化，她就完全睡不著。

“南宋剛滅，我們逃出金陵的時候，她就患上了失眠症。”

……

燭火微微晃了晃，宇文卿的睫毛動了動，然後，他看著南宮修竹，低聲問道：“她會武功嗎？”

南宮修竹點點頭：“她武功很好，很有天賦。但是，她討厭練武。她覺得練武功騎射會影響皮膚、身材。她應該坐在宮裡讀書、打扮、品嚐美食、美酒，等待一個天底下最英俊最深情最強大的皇子來迎娶，從此繼續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

“她覺得，這纔是一位公主該有的人生。”

……

密室裡沉默了一陣，宇文卿搖了搖扇子，神色依舊漠然。

然而，他的雙手卻有些發抖。

一位公主該有的人生。

他想著最後這句話，忽然之間，覺得胸口悶悶地有些疼。

忽然，門開了，王貴走了進來，南宮修竹恭敬地退出去了。

王貴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丞相，慕容溫去燕國了。”

宇文卿放下扇子，不說話。

王貴繼續道：“如果，他去找了慕容洛玉，那麼，您的身份就會暴露……您會有危險的。”

宇文卿淡淡道：“我知道了。”

王貴又問：“三日後，丞相還去酒樓做菜嗎？”

宇文卿沉默許久，然後點了點頭。

***

桃花村。桃花溪。

花蝴蝶被困在非攻陣裡已經七天七夜。

他身上的綵衣已經碎成了絲縷，淋漓的鮮血早已乾涸，頭髮散開了，身上落滿了桃花花瓣。臉色慘白如死，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若是天下武林人士知道，有人竟然能在非攻陣裡堅持七天七夜，定然會震驚天下。

嘶的一聲，花蝴蝶的大腿上，刮過一根桃枝，留下一道血痕。與此同時，另外一根桃枝擦過他的脖頸，幾乎刺穿了他的脖子。

他冇發出一聲喊叫，因為，他已經冇有力氣了。

“想不到，我百裡飛飛一生刀頭舔血，從無失手，今日竟桃花林中。”

他心中一歎，氣一鬆，蝴蝶斬頓時卸了力道，無數的桃花枝擁上前來，刺入他的全身。

“可惜我冇能完成最後一個任務，愧對丞相。”花蝴蝶想到，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然而，他冇死。

桃枝在入體一寸的時候，全都停住了。像是有人施展的術法，忽然就製止了它們。

桃花林裡，忽然起了一陣風，一個女子的聲音，溫柔而又沉靜地響起：“是你嗎？”

花蝴蝶愕然望著來處，桃花紛落如雨，香氣四溢，將女子的舊僧袍染成了桃花色。

一個灰袍尼姑在花雨之中，雙手合十，朝他走來。

非攻陣是南宮世家的絕密武器，天下唯有南宮家的人才能開啟和停住。

而此地，恰好就有一個南宮世家的人。

花蝴蝶看見是她，強撐的最後一口氣，陡然鬆了，他一口鮮血吐在她的舊僧袍上，放心地昏了過去。

這是南宮花憐第二次救他。

***

齊宮。

齊王設宴款待。

宇文卿一臉嚴肅：“啟奏陛下，臣有要事稟報。”

齊王屏退左右，連東方小小都退了出去，問道：“文卿，何事？”

宇文卿認真地問道：“陛下，前幾日，太後留下臣說話，陛下明知臣在樓蘭，留下的隻是替身，陛下為何還在殿外等了半個時辰，直到他出來？陛下可知如今大宛未定，涼國未平，南方宋國虎視眈眈。國內依舊有豪強不法，地方不治，官員貪墨，百姓受苦。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本該以身作則，抓緊時間，日理萬機，勤於政務。可是，陛下，卻在太後殿外浪費了半個時辰！”

齊王臉色氣得滿臉通紅，抓起桌子上的酒樽，就朝砸來：“你個臭不要臉的，你還怪朕，你知道現在找個替身有多難嗎？還嫌朕浪費時間？朕是覺得這個替身比你強多了，一定得留下他，等你死了，好代替你。你知道嗎？”

宇文卿肅然道：“臣一定好好活著，為陛下完成統一大業，絕不輕易就死。”

齊王又拿起另一個酒樽，朝著砸來：“哦，朕可想起來了。你平日裡要求朕和大臣們早起晚睡，生活節儉，其實是因為你畏光！你還意思指責朕？你個臭臭不要臉的！”

畏光。

那個女子的笑聲似乎在耳邊響起，宇文卿壓下羽扇，半晌，才說道：“陛下，切勿聽信敵人離間之語。其心可誅，其人當殺。宋人包藏禍心，密謀複國，還請陛下早日決斷，免生亡國之禍。”

齊王心中暗暗歎息一聲，又來了，又要勸他殺南宮城。

齊王想轉移話題，又想拿一個酒樽砸下去，結果發現桌子上已經冇有酒樽了。他憤憤不平地拍桌子罵道：“還有，你這麼睚眥必報，二十年前誰吐了你一口唾沫，你都還記得，那你說說看，朕罵了你這麼多次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報複朕？你說你說……”

宇文卿提高聲音道：“陛下，這是南宋餘孽的離間之言！陛下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清除南宋餘孽，特彆是南宮城。南宮城此人不可留啊，還有呂兆也包藏禍心……”

齊王怒罵道：“他們全都包藏禍心，隻有你宇文卿一人忠君愛國，是大大的忠臣，是吧？那你把滿朝文武，內外官員全都殺了，全都殺了，你回魏郡賣扇子去！”

……

隻要進了太和殿，殿內每日都會傳出這樣的爭吵聲。

殿外站著福壽喜，老僧入定一般，好像什麼都冇聽見。

另外幾個小太監低頭忍住笑，憋得滿臉通紅。

大殿外麵的角落裡，幾個小太監低聲笑道：“陛下和丞相日日這樣吵架，感情倒是越吵越好了。”

“陛下處處維護丞相，大齊誰不知道呢！”

“丞相也為陛下鞠躬儘瘁，打下了大齊的江山，陛下那隻是表麵上凶他呢！”

“……”

-的，難道是南宮月夜寫的？這一封降表呈上來，朕要是不寬待他們，倒顯得朕過於苛刻了。”宇文卿將降表放回桌子上，沉聲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南宮世家的人？”元啟笑著盯住：“你說當如何處置？”宇文卿眼前閃過那個女子跪倒在大雪中的身影，不遠處就是她兄弟們的屍身，她低低地發出了絕望的誓言，那麼悲壯。他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被堵住了一般。宇文卿沉默良久，猜道：“一切聽陛下安排……”元啟沉吟良久，將降表又重新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