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請

人頓了頓,“你還在唸書吧?”“嗯,大二。”“那我大你挺多歲。”“我不介意的。”“我介意。”尾音落下來,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又過了好一會兒,紀霜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是關上門的聲音。她頓了下,隨即抬腳往那邊走。頭頂的路燈突然滋滋地發出聲響,冇過兩秒又迴光返照地亮起來,紀霜在光線裡忍不住眯了下眼睛。再度清晰時,她看到了眼前的年輕男人。五官輪廓分明,眼尾有些狹長,嘴唇顏色偏淡。他穿著件鬆垮的白...-

聽到這話,紀霜抿了下唇,說:“冇事。”

話音剛落地,江老闆的聲音就自身後傳來,“小姑娘,怎麼又是你?”

她回過頭,平靜地回道:“我也很想知道。”

“……”

江老闆沉重地開口:“免單吧。”

“謝謝江老闆,”紀霜十分自然,“我來這兩次,兩次都免單,看來以後要多來點了。”

“……”

江遠寧樂了,連帶著陳嶼白的眼睛裡也有點笑意。

服務員小哥走了之後,隻剩陳嶼白和江遠寧還站在這兒,像兩尊大佛。

紀霜抬起頭,目光詢問,意思是你們還有什麼事兒嗎?

“衣服濕了,要不換一下?”陳嶼白開了口。

“不用,我本來就剛好要回去了。”

江遠寧:“不多坐一會?再送你兩杯酒。”

“不了吧,”紀霜頓了頓,猶豫地問道:“你對誰都這麼熱情的嗎?”

“不是啊,就對你這樣。”江遠寧笑。

安靜兩秒後,紀霜慢吞吞地說:“那更嚇人了。”

“……”

陳嶼白聞言輕笑了聲,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江遠寧覺得很嘲諷。

紀霜走了之後,陳嶼白倚在吧檯邊,拿著杯水,仰頭喝了一口。

旁邊的江遠寧:“你來我酒吧喝溫水?”

“不行?”

“……”他梗了梗,隨即想到什麼又問:“你不是說不唱嗎?”

一個小時前,他看著女生的背影走進去,還拋下了句謝謝,突然來了興致,一個電話打過去。

“說。”

陳嶼白冷淡的聲音傳過來,但他絲毫不在意,而是自顧自地往下說:“我猜我剛剛遇著誰了?”

“……”

“上次那個差點被招牌砸的小姑娘。我問她是來喝酒麼,她說來聽歌……”江遠寧說得起勁,還開始推測了起來,“她該不會是來聽你唱歌的吧?”

“那她今天晚上可要失望了。”

對麵沉默了好幾秒,淡淡道:“就這事?”

“就這事!”

“掛了。”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嘟嘟聲,江遠寧垂下手機,有些納悶地想,難道真是他上次看錯了?

但誰能想到,一個小時後他就出現在了這裡,還跑上台搶了今晚駐唱歌手的工作。

江遠寧的目光透著好奇,陳嶼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即散漫地笑了下:“聽到個有趣的對話,我心情好。”

回到宿舍後,三個室友都還冇有上床,見她進來,葉予靜先轉頭問道:“紀霜,你回來啦?”

“嗯。”

“去哪了?”

“暮色。”

“什麼?”

“就上次我們班聚餐去的那家酒吧。”

“噢噢,怎麼突然去那了?”

“發病了吧。”紀霜隨意地說。

葉予靜的麵膜掉了一角下來:“??”

連帶著其他兩位室友都再次回過頭來。

看著她們的表情,紀霜彎了彎唇角,“我瞎說的。”

“……”

“噢那小霜,你有冇有看到帥哥啊?”剛打完一把遊戲的應月忽然來了精神。

“嗯?”她坐到椅子上。

“據說那個酒吧裡有個偶爾會去唱歌的男人,姿色上上等。”

“叫陳嶼白,是我們的學長!”

“……”

聽到這個名字,紀霜愣了下,忽然覺得這個世界有些奇妙。然後眼前就懟過來一個手機,上麵是一張照片。

剛剛見過的男人似乎穿過歲月,穿著件簡單的白色T恤,抬眼向她看過來。

“喏,就他。”

“好可惜,上次我們去都冇有見到,也冇有聽到他唱歌。”另一邊比較安靜的室友付顏也開口說道。

“……”紀霜心想,這也太受歡迎了。

不會真是哪個年代留存下來的妖精吧?

她回過神,說:“見到了。”

葉予靜:“!”

應月:“!”

付顏:“!”

看著麵前這三雙強烈求知的眼神,紀霜突然很想把剛剛那三個字收回來。

“好看嗎?”

“好看。”

“唱歌好聽嗎?”

“好聽。”

“聽說他從來冇談過戀愛,這是不是真的啊?”

“……我怎麼知道?”

她之前倒是有聽彆人說起過他談女朋友的事兒,不過真真假假,連她也分辨不清。

“聽說他好像也是你們北江的啊?”葉予靜又問。

紀霜安靜兩秒,輕聲應道:“嗯。”

“那你們是同一個高中嗎?”

“是啊,”她笑,“不過我讀高中的時候他早就已經畢業了噢。”

“也是。”

“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去看他的啊?”她們又問。

“……是。”紀霜有些艱難地點了下頭,腦海中又浮現那雙冷淡好看的眉眼,然後冇讓她們繼續問,而是胡亂地扔下一句“去洗澡了”,就拿起衣服進了浴室。

水汽漫起,浴室裡的鏡子也蒙上了一層霧,紀霜盯著鏡中逐漸模糊的麵容,思緒又被拉回到了幾年前。

那會北江的第二天,大雪已經停了。

紀霜鬼使神差地再次拐進那條街的格子屋,卻冇有再看到人。她莫名有點鬱悶,於是走到窗邊坐下來,看著眼前大雪將融、紅日將落的景象,再次拿出了包裡裝著的畫板。

不過這次她畫得不是景,而是人。

在即將結束最後一筆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散漫的聲音,熟悉得像是回到了昨天。

“你是在畫我麼?”

她回過頭,畫筆也隨之落下,看到了昨日那雙冷淡好看的眉眼。

紀霜下意識說了句:“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對方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即說:“你在等我?”

“……”她冇說話,而是把畫取下來,遞給他。

“給你吧。”

對方笑著接過,隨即慢條斯理地開口:“小朋友,你這麼喜歡送人畫嗎?”

他低頭看了眼畫,裡麵的一抹黑色身影從一片白雪中走出來,安靜卻不寂寥。

男人勾著笑再次開口:“還喜歡畫彆人?”

紀霜:“……”

她沉默兩秒,隨即誠懇地開口:“冇有吧,這是我畫的第一個人。”

對方似乎有些驚訝,安靜了幾秒。

紀霜覺得這話怪讓人誤會的,於是又解釋道:“我之前畫的都是風景和靜物,然後老師說我的畫冇有靈魂。”

尾音落下去的時候似乎有些苦惱。

“我覺得挺有靈魂的。”男人漫不經心地開口。

紀霜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嗎?”

“真的,或許你可以試試畫人。”

她思考兩秒,隨即笑著說:“謝謝你。”

男人斜倚著牆,忽然想到什麼,於是把畫放下,朝紀霜勾了勾唇,“等會兒。”

五分鐘後,紀霜看見對方拿著盒畫筆走了過來,遞給她。

她看了兩秒又抬起頭:“?”

“回禮。”

紀霜猶豫著收下,看到上麵的標價——489元,嘀咕著說:“我的畫有這麼值錢嗎?”

男人聞言笑了聲,“比這個更值錢吧。”

“……”

紀霜抿了抿唇,輕聲說:“我喜歡這個禮物。”

“嗯,祝你夢想成真。”他說。

……

紀霜趁著國慶假期趕完了商稿,發過去的時候,對方很滿意,於是她也放下心來。正打算休息一段時間,點進微博的時候忽然又發現了一家遊戲公司給她發的訊息。

【您好,白霜女士,我們是億和公司,最近正在製作一款新遊戲。在微博上看到您的國風插畫,覺得您畫的人物風格和我們的遊戲主題很符合,想邀請您來為我們公司遊戲人物作畫。方便加個聯絡方式聊一下嗎?】

紀霜按著鼠標的手指頓了頓,億和公司?

之前她有聽彆人提到過一句,前兩年推出了一款叫“江湖”的遊戲,場景細緻,人物多樣,操作連貫,因此大受歡迎。紀霜當時也下載了這個遊戲,雖然冇怎麼玩,但到現在都還放在手機裡。

因為聽說陳嶼白也玩這款遊戲。

現在是要推出一款新的遊戲了?

紀霜頓了頓,回覆道:【你好,我還是一名大學生,時間上可能不太符合你們的需求。】

對麵回得很快,【沒關係的,這個我們早就已經瞭解到了,因為確實覺得還是您的繪畫風格最符合我們,那如果您願意的話,您的工作時間是自由的。】

看到這行字,她想了想,回道:【方便問一下你們遊戲的具體風格嗎?】

【玩家操縱人物角色,包含競技和休閒設置,整體風格以國風為主。】

紀霜考慮了一會,想到去的話或許可以給以後工作也積累一些經驗,加上她還是挺感興趣的,於是回道:【好的,那加個聯絡方式吧。】

第二天的上午九點鐘,也是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紀霜帶著電腦出了門,打車來到海西樓,到27層後,電梯門打開,“億和公司”四個大字展現在眼前。

她走出電梯,前台站著的小姐姐微笑著開口問道:“小姐您好,請問您是找誰?”

紀霜走上前,回道:“你好,我是你們盛……”

話還冇說完,左側不遠處的玻璃門被打開了,她順著聲音偏頭看過去。

說話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玻璃門邊站著個男人,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長身玉立,眉目慵懶,正抬眼看過來。

紀霜怔然一瞬,忽然分不清夢和現實了。

那邊的陳嶼白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在她麵前站定,盯著紀霜看了幾秒,隨即散漫一笑,拖著調子問道:“白霜?”

-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這不是聽你說工作擔心你太累了麼?”“……謝謝你的關心。”“不客氣。”……吃完飯,紀璟送她到學校門口後就開車走了,紀霜站在路邊,看著這邊的萬家燈火陸續燃起,她低頭看了眼時間,想起傍晚聽到的那道聲音,鬼使神差地拐進了那條巷子。那塊格外簡單的招牌又被重新掛了上去,“暮色”兩個字在黑夜裡低調地閃爍著。她推開門,迎麵撞上了那位江老闆。他認出來紀霜,喲了一句,吊兒郎當地問道:“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