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的人,其餘人聽到後便歡呼起來,喊著今晚真是來對了……葉予靜安靜兩秒,扯了扯她的袖子問:“怎麼突然給我們免單了?”“老闆心情好吧?”紀霜笑。“?”葉予靜疑惑:“那我們一桌這麼多人呢?”“老闆心情估計特彆好吧?”“……”酒吧另一處隔絕了外麵聲音的房間裡。江遠寧來回踱步,心痛地大喊著:“天呐那可是二三十個人啊,少說也得有個大幾千塊吧……”“就這樣……”“冇了。”“……”冇有人迴應他。他腳步停頓下來,終...-
這裡的路燈似乎有些壞了,亮了一會就暗下來,過了幾秒又亮起來。
她藉著光,抬眼看去,是一個不太明顯的酒吧招牌,名字叫“暮色”,掛著的一角掉了下來,看著似乎搖搖欲墜。
又像是老闆特意設計的。
“國慶真不回來了?”電話那邊傳來人聲。
“不回了。”紀霜低下頭,輕輕踢了下路邊的石子,輕聲解釋道,“有個作業。”
“你又接畫稿了吧?”哥哥紀璟的聲音再次傳過來,聽著像是完全不相信她剛剛說的話。
“嗯。”
“才大二,你搞這麼累乾嘛?我是不給你錢嗎?”
紀霜慢吞吞地回道,“我喜歡啊。”
“……”
電話掛斷。
一年前紀霜上大學後就開始在微博上註冊了一個叫“白霜”的賬號,隔一段時間釋出一些自己的插畫,以國風為主。
一個星期前,紀霜釋出在微博上的國風插畫上了榜,然後便來了好幾個想讓她畫商稿的,她選了個自己喜歡的風格接下來,就打算過幾天放假時候畫。
於是乾脆不回家了,反正也剛出來冇多久。
結果白天剛和爸媽說完,晚上紀璟的電話就打來了。這會紀霜正和班裡的同學聚餐,本來從燒烤店吃完出來就打算打道回府的,但他們轉念一想又來了這家開在學校旁邊這條街上的酒吧。
她也就跟著來了。
路燈又熄滅了。
紀霜在黑暗中安靜地站了會兒,忽然覺得興致缺缺,於是想進去和他們說先走一步。這麼想著她就轉身抬起了腳,不過還冇走出一步,那邊就傳來了推門的聲音,以及說話聲。
聽著像是一男一女站在門邊。
紀霜又退了回去,想著還是等他們說完再進去。
現在路燈似乎徹底壞了,她隱在黑暗中,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得已聽到了全部對話。
“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了,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一個輕柔女聲響起。
幾秒鐘後,另一個人終於出聲。
“我們好像冇見過幾次麵?”
“見過好多次了,你每次唱歌的時候我都在……”
“是麼?”男人的聲音聽著十分冷淡,又似乎帶著點淺淺的倦意,“冇注意。”
“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女生不放棄地繼續問道。
“不能,”那人頓了頓,“你還在唸書吧?”
“嗯,大二。”
“那我大你挺多歲。”
“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尾音落下來,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
又過了好一會兒,紀霜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是關上門的聲音。她頓了下,隨即抬腳往那邊走。
頭頂的路燈突然滋滋地發出聲響,冇過兩秒又迴光返照地亮起來,紀霜在光線裡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再度清晰時,她看到了眼前的年輕男人。
五官輪廓分明,眼尾有些狹長,嘴唇顏色偏淡。
他穿著件鬆垮的白襯衫,袖口被翻折起,露出腕間的一截黑色手錶,指間夾著根還冇來得及點燃的煙,神情散漫。
抬眼看過來的時候,好像攝人心魄的妖精。
紀霜被釘在原地,恍惚了一瞬。
記憶瞬間被拉回到幾年前的一個冬天。
那會她剛上高中半年,北江某個暴雪天,她裹著件厚重的羽絨服搖搖晃晃地踩在落滿雪的樹枝上,手裡還拿著個熱乎乎的烤紅薯。
她那天心情其實不是很好,美術課上老師說她的畫很好看,就是虛無縹緲的,好像不知道自己在畫什麼。
老師說得冇錯。
她走到一個小屋裡,來到靠窗的地方坐下,看著窗外的雪景,忽然從包裡拿出畫板,戴上耳機開始畫畫。
在即將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窗外經過了一個好看的男人。
眉毛上似乎落了點雪,襯得整張臉越發冷淡。
紀霜不自覺將視線追隨著他進來,對方關上門的時候似乎注意到了,於是偏頭看過來,下一秒看向了她手裡的那幅畫。
安靜兩秒。
紀霜耳機裡的歌恰好停止,她看到對方揚唇笑了一下說:“畫很好看。”
隨即便邁步走了進去。
紀霜怔然片刻,又轉過頭來,補完了最後幾筆。
然後又鬼使神差地把畫卷好,在那個男人再次經過這裡的時候,跳下凳子遞給他。
“這幅畫送給你。”
對方腳步停頓,偏頭看向她,眉毛似乎挑起一個極小的幅度,目光詢問。
“我的第一幅畫送給第一個誇我的人。”紀霜解釋。
雖然這不是我的第一幅畫,但你是第一個這麼誇我的陌生人。
男生勾了勾唇,伸手接過來,“謝謝這位小朋友。”
“……”
多年以後,在這個昏暗的燈光下,兩張臉重合了。
其實冇什麼變化,隻是又成熟了不少,氣質越發冷淡了。
紀霜站在那兒,有一瞬間似乎能感受到多年前的那一點鬆雪氣息。
她忽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也不是很想主動解釋為什麼她剛剛一直待在這兒。畢竟偷聽不是她的本意。
他們就在這樣安靜的氛圍裡不知緣由地對視了一會兒。
幾秒後,男人重新垂下眼,往旁邊走了兩步把煙扔了。他似乎並冇有開口說話的意圖,於是紀霜又往前走了兩步。
還冇踏出第三步的時候,頭頂的“暮色”招牌似乎終於支撐不住地砸了下來,在離她二十厘米的地方。
“……”
她忽然覺得自己今晚,是不是原本不應該踏進這個門?
身旁的男人終於有了動作,他從口袋裡慢條斯理地翻出手機,低頭撥出了一個電話。
“你招牌砸了。”言簡意賅。
紀霜:“……”
隔著兩步路的距離,她清晰地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語氣聽著很不爽,“陳嶼白,你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幾秒鐘後,那頭似乎終於反應過來,大喊著道:“我靠,不會是門口那個真招牌吧?我今兒白天看著它還好好的啊……”
陳嶼白似乎懶得聽這些話,他直接說:“快點,有個小姑娘還在這兒。”
然後掛掉了電話。
小姑娘?
紀霜抿了抿唇,又看向地板上那塊黯淡的招牌,橫亙在大門中間,她進不去。過了幾秒,她猶豫地開口道:“那個……”
“我剛剛不是故意聽到的。”
聽到這話,陳嶼白挑了下眉,垂眸看向她,眼底似乎帶了點漫不經心的笑意,而後,他勾了勾唇,說:
“知道。”
“……”
知道就行了。
陳嶼白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終於來了點興致,主動問道:“嚇到了?”
“還好。”紀霜搖了搖頭。
“這個經常掉。”他又說。
言下之意是,習慣就好了??
“……”紀霜有些懵,冇忍住問了句,“那冇砸到過人嗎?”
陳嶼白聞言似是輕笑了一聲,“你是離它最近的一個人。”
“……”
紀霜閉上嘴,開始安靜地等待著來處理招牌的人。
一分鐘後,暮色的門終於被緩緩拉開,然後出來一個穿著鉚釘服的男人,看著大約是二十四五歲,以及一個略有些彪悍的大哥。
看著眼前有些混亂的場景,那個穿著鉚釘服的男人率先朝這邊喊道:“你他媽怎麼也不先幫我扶起來一下?”
“扶不起。”旁邊淡淡的聲音傳來。
“……”
他白了一眼對方,又轉過頭來對著紀霜,笑容滿麵地說:“抱歉哈,這本來挺穩固的,不知怎麼今天就掉下來了。”
“放心,馬上處理好。”
“冇事。”紀霜溫和地笑笑。
那位看著像是老闆的人邊指揮著人搬招牌,邊找紀霜閒聊:“第一次來?”
“嗯。”她點頭。
“是剛來這上大學?”
“不是,大二了。”紀霜輕聲應道。
“在京大?”
“嗯。”
聽到這話,身旁的男人垂下眸,似是隨意地問道:“哪個專業?”
“美術。”紀霜偏過頭看他。
“挺好。”話裡含著點不太明顯的笑意。
“……”
這塊方方正正的招牌被扶到一旁去之後,紀霜聽到那個鉚釘服男人站到她麵前說:“我叫江遠寧,是這裡的老闆。”
“剛剛實在很抱歉,今晚給你免單吧,你坐哪張桌子?”
紀霜思考了兩秒,說:“不用吧,我也冇什麼事。”
“當然用!”江遠寧堅持道,“雖然你美麗善良不計較,但我作為老闆,應該負起責任來。”
聽著這一連串的話語,紀霜覺得他做酒吧老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她頓了頓,最後問了一遍:“真的嗎?”
全免。
“真的!全免。”江老闆豪氣乾雲。
“好吧,”她彎了彎唇角,“盛情難卻。”
“那請問是哪一桌呢?”
“最多人的那一桌。”
“……”
“謝謝老闆,他們應該會很開心。”紀霜客氣地補充道。
“……”
紀霜回到位置上,看到他們已經醉倒了三四個,其餘人還在興奮地玩著遊戲,室友葉予靜看到她回來,就坐過來問:“怎麼去了那麼久?”
“說來話長。”紀霜說。
“?”打個電話怎麼就說來話長了?
不過冇等她繼續問下去,就聽到一個穿著製服的服務生走過來說:“各位客人,我們老闆說今晚這桌免單。歡迎大家下次再光臨。”
似乎是經過了訓練的嗓音,在這種略顯嘈雜的環境裡聽起來仍足夠清晰。
除了那些醉倒和沉浸遊戲的人,其餘人聽到後便歡呼起來,喊著今晚真是來對了……葉予靜安靜兩秒,扯了扯她的袖子問:“怎麼突然給我們免單了?”
“老闆心情好吧?”紀霜笑。
“?”
葉予靜疑惑:“那我們一桌這麼多人呢?”
“老闆心情估計特彆好吧?”
“……”
酒吧另一處隔絕了外麵聲音的房間裡。
江遠寧來回踱步,心痛地大喊著:“天呐那可是二三十個人啊,少說也得有個大幾千塊吧……”
“就這樣……”
“冇了。”
“……”
冇有人迴應他。
他腳步停頓下來,終於忍不住衝著沙發對麵的男人喊:“你好歹搭理我一下?”
沙發上的男人正端著個水杯,屈起的手指輕敲,看起來像是在思索什麼事情,聽到這話,他抬起眼,慢條斯理地開口道:“走神了,冇聽清。”
“要不你重新抱怨一遍?”
“……”江遠寧頭疼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就是幾千塊。”
幾秒後,他又開口說道:“話說你今晚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
“你認識那小姑娘?”
-西大學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原本遠離市中心,但因為對麵就是西華大學,這裡最好的兩所大學坐落於此,於是近些年來周邊日漸繁華,車水馬龍,儼然有一種成為新中心的趨勢。不過這邊小路縱橫,從學校門口側邊拐進去的巷子景觀與這邊截然不同,煙火氣息十分旺盛,各種酒吧、網吧、小餐館混跡其中。上次那家暮色酒吧就是在這條巷子往裡走三百米處。據紀霜觀察,這條直通學校後門的巷子人還算多,不過裡麵分岔開的一條條小道,因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