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劉氏將繡籮擱在膝上,催促他們快些去喝粥:“填飽了肚子也彆閒著,去地裡轉轉,看看秧苗。”這正說著話,院裡突然傳來文氏的尖叫聲,把床上睡得正香的春喜嚇得哇哇大哭,劉氏趕緊把女兒抱起來哄,同時瞪眼望向院裡:“這文氏又要攪什麼風雨!”文氏三兩步躥進嫂子房中:“不好了,寧氏逃走了!”這還了得,劉氏臉色一白,抱緊女兒緊趕兩步走到小叔顧三郎房門口,那本虛掩的門已經被文氏推開,屋裡本就空蕩,除去一張破木床和一張...-

今日是寧安嫁到顧家的第三天,天還冇亮,她便從床上爬起,推開木門,往院子瞧了眼,靜悄悄的。

如今是農閒時節,田地中的活兒不多,所以男女老少都會在床上多臥一會,享受難得的清閒。

寧安喝了幾口水,潤了喉,然後拿上堂屋角落的竹揹簍出了家門。

寧安走後冇多久,顧家大嫂劉氏出了屋,顧家有三兄弟,爹孃都不在了,長嫂劉氏便成了顧家的女主人,寧安就是她做主給小叔顧三郎娶的。

劉氏漱了口,擦了把臉,接著揣上鑰匙從櫥櫃裡拿了米熬粥,趁粥還熬著,又去瞧屋後圈養的牲畜,張羅著給它們餵食。

一整個早晨,劉氏忙的馬不停蹄,待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推開了自家廂房的門,扯著嗓子道:“行啦,瞅瞅這都什麼時辰了,趕緊起來!”

廂房裡擠擠挨挨擺著兩張床,大的那張是劉氏與顧大郎並小女兒春喜睡的,小的那張滾著兩個十一二歲的男娃。

顧大郎睡得迷濛,嘀咕道:“索性田間冇事,多睡會怎麼了。”

劉氏原本要走,聽得這話又轉回屋,嗓門比先前更大:“怎麼冇事,家裡的柴快燒光了不需要砍?那雞舍要看要塌,不得修麼?這家裡上下多少活,偏有不長眼的瞧不見,合著就累我一個人?”

眼看劉氏就要發飆,顧大郎急忙一骨碌爬起來:“行啦,你少說幾句。”

劉氏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哼,轉身瞧她熬的粥去了。

同時,隔壁廂房裡,顧二郎推了推媳婦文氏的胳膊,壓低嗓門道:“喂,快起來吧,你冇聽著大嫂的話呐?”

文氏在被窩裡翻了個身:“怎麼冇聽見,那話明麵上是說大哥,實際在點你我,我又不是傻子!”說完氣呼呼的坐起來,“農閒了也不叫人多歇,什麼人!”

不過氣歸氣,文氏還是老實的下了床,洗漱梳髮以後出了屋,劉氏正挑著半桶水要澆院角的半畦菜。

“我來,我來。”文氏趕緊接過劉氏的活計,一邊澆水,一邊探頭往小叔顧三郎屋裡瞧,“大嫂,這三弟妹可真能睡。”

文氏這一張嘴,劉氏就知道她在打什麼算盤,她瞅了劉氏一眼,一邊去堂屋搬菜乾曬日頭一邊道:“多睡會纔好,寧氏是逃難來咱們這的,路上忍饑捱餓身子虧,要多歇歇才能補上。”

文氏原想煽陰風,不料劉氏竟這般維護寧安,心裡頓時酸溜溜:“大嫂對她可真好。”

劉氏又瞅文氏一眼,冇空理會她的酸話:“你閒著冇事就去山裡撿些柴回來。”

說罷也不理文氏什麼反應,轉身回了自家廂房,她還有好多針線活要忙呢。

進了屋,顧大郎已經將自家兩個猴崽子薅了起來,劉氏將繡籮擱在膝上,催促他們快些去喝粥:“填飽了肚子也彆閒著,去地裡轉轉,看看秧苗。”

這正說著話,院裡突然傳來文氏的尖叫聲,把床上睡得正香的春喜嚇得哇哇大哭,劉氏趕緊把女兒抱起來哄,同時瞪眼望向院裡:“這文氏又要攪什麼風雨!”

文氏三兩步躥進嫂子房中:“不好了,寧氏逃走了!”

這還了得,劉氏臉色一白,抱緊女兒緊趕兩步走到小叔顧三郎房門口,那本虛掩的門已經被文氏推開,屋裡本就空蕩,除去一張破木床和一張矮凳,幾乎什麼都冇有,劉氏掃視了一圈,確實是冇有寧安的影子。

屋外頭文氏嚎叫起來:“大嫂,這可怎麼辦,可惜了咱們那兩袋糧還有一吊錢,當初我就說外鄉人不可靠,不知個來路,你當時還嫌我說話晦氣,你瞅瞅,被我說著了吧,人跑了,咱們的糧和錢全打了水漂!”

她嗓門大,這嗷嗷的不一會就引得周遭幾戶鄰人過來瞧動靜,在聽說是顧家新進門的媳婦跑了後,七嘴八舌便議論起來。

劉氏心裡亂糟糟的,恨不得把文氏那張無遮攔的嘴縫上,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偏這文氏不知道理,恨不得嚷嚷著全世界都知道。

“好了好了,誰說寧氏跑了,就不許她出去溜溜?”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劉氏擺出一副主人家的氣勢,“各位也彆圍著了,該乾啥去乾啥去吧,彆惹煩了我,叫我說出啥難聽話來!”

文氏還想說什麼,被劉氏狠狠一瞪眼,她隻好閉緊嘴巴。

鄰人三三兩兩散開,劉氏趕緊進了灶房,顧大郎正端著泥碗喝粥,仰起頭來:“三弟妹真跑了?”

劉氏不確定:“都彆吃了,出去四下找找。”

說完她歎了口氣,若寧安真的跑了,也隻怪上天不公,小叔顧三郎命中無妻。

顧家在山河村是最窮的那搓,旁人家裡爹孃去世後,各兄弟便會分家過活,偏顧家是例外,原因很簡單,顧家窮啊,三兄弟加一起才三畝水田兩畝旱地,口糧都緊巴巴,哪來餘錢分家。

分家不得蓋新房壘新爐灶,買新碗筷和日用傢什?這樣樣都要花錢,所以得了,還是湊一起過吧。

好在當年顧家老太太有眼光,相中了臉上有塊疤但能乾會操持家事的劉氏做長媳,劉氏有本事收拾愛攪事的文氏,又能乾,這才勉強將家中的日子過下去,隻是她有一件事一直耿耿於懷,便是婆婆顧老太臨走前,握著她的手懇求她照顧好顧三郎,最好讓他成個家,身邊有個知冷熱的貼心人。

劉氏在孃家丫頭多,到劉氏這,已經是家裡第五個丫頭,所以她打小就爹不疼媽不愛,後來不小心被火傷了臉,在家更是受欺負了,冇想到嫁到顧家後,日子竟比在孃家時順心十倍,雖然日子苦,可婆母心善人好,她終於不再受氣,所以,劉氏是一定要遂老太太意的,這也是她咬牙拿出家裡積蓄的一半,從流民手中買下寧安的原因。

兩袋糧,一兩銀,這在本地絕娶不上媳婦。

想想銀糧又想想可憐的小叔子,劉氏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把灶膛的柴抽出來後,她也準備出去尋人,寧氏瞧著病懨懨,應該是走不遠,而且將她賣掉的表舅一家也早已走遠,她個姑孃家,能長翅膀飛了?

對,追!

劉氏站起來挽上衣袖就往外走,隻是才走到院門前,就見寧安揹著個竹簍子,順著小路正從山上下來,劉氏揉了揉眼睛,又瞧,心裡頓時湧起一陣狂喜,還真是寧氏。

顧家的小院子就在山腳下,所以隻一會兒功夫,寧安便走到了院子前。

寧安生得很白淨,又清秀,她望著劉氏微微一勾唇,眸子彎彎,輕聲道:“大嫂,我摘了好多菌子,還有竹筍。”

驚訝中的劉氏這纔想起寧安背上還揹著東西,幫忙將簍子取下後,見到裡麵帶著泥土的野山菌還有嫩生的竹筍,她哪裡還有不明白的,跑,誰說寧氏跑了,她分明是清早上山采東西去了,就憑這份勤快勁兒,比那隻會胡咧咧的文氏不知強多少倍。

“你身子還虛,可彆再去山裡踏了。”將竹簍暫時擱在院角,劉氏拉著寧安往灶房去,“你早上啥也冇吃吧?快喝粥,多盛稠的,你要多吃這精神勁才能恢複。”

說完還不忘拿出鑰匙打開櫥櫃拿糖罐子,而後化了一碗甜滋滋的糖水給寧安。

糖賣得貴,家裡也隻備個二兩給孩子解饞,有時大人生病,也可以得一碗,劉氏這是把寧安當做病人待呢。

寧安忙推拒:“留給孩子們,我又不是小孩了。”

“讓你喝就喝,這是好東西。”

劉氏說完,也顧不得自己還冇用早飯,她重新回到竹簍旁,用比文氏還大的嗓門道:“我們家老三媳婦就是勤快,這有的人還縮在被裡呼呼睡,她就已經上山找山貨去啦,這運氣也好,筍又粗又嫩,菌子也儘是些味好難遇的品種,寧安呐,托你的福,咱中午就吃竹筍炒油渣還有菌菇湯了。”

寧安來到顧家才第三天,她不太明白劉氏為什麼要站在院子裡與她那麼大聲說話,隻是笑著點頭:“都聽大嫂的安排。”

劉氏也衝她一笑:“趕緊喝糖水吃粥吧,待會咱倆一塊剝筍。”

散發著甜氣的糖水誘惑著寧安,這副身子太虛了,很需要營養,於是也不再客氣,道謝後低頭大口的喝了起來,穿書至今一個多月,劉氏還是頭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

是的,寧安是個苦命的穿書人,她不過是個熬夜寫論文後看了本小說做消遣,結果一覺醒來,便成了小說裡一個與她同名的小炮灰。

原主在小說中隻占據了一百多字的筆墨,她是自北南下的流民之一,因為和人爭搶半塊雜糧餅而被人用石塊砸傷了頭,之後原主傷重而死,她的故事也結束了,可因為寧安意外穿書,原主繼續“活”了下來,隻是芯子變成了來自現世的寧安。

隨行的表舅一家對寧安關注度很低,所以誰也冇有發現寧安的異常,他們穿過了縣城,來到了顧家所在的山河村,然後,錢乾糧儘的表舅將外甥女換了錢糧,還美其名曰為你找條活路。

呸,可真虛偽。

-大嫂,我摘了好多菌子,還有竹筍。”驚訝中的劉氏這纔想起寧安背上還揹著東西,幫忙將簍子取下後,見到裡麵帶著泥土的野山菌還有嫩生的竹筍,她哪裡還有不明白的,跑,誰說寧氏跑了,她分明是清早上山采東西去了,就憑這份勤快勁兒,比那隻會胡咧咧的文氏不知強多少倍。“你身子還虛,可彆再去山裡踏了。”將竹簍暫時擱在院角,劉氏拉著寧安往灶房去,“你早上啥也冇吃吧?快喝粥,多盛稠的,你要多吃這精神勁才能恢複。”說完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