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躍:“這不是第一天去實習嗎?總不好遲到吧。”“要搬磚了還能高興成這樣?”室友嘴角抽抽,無法理解。尤其是她再睜大一些眼睛,瞧清楚喬憶爾的側臉,猝然炸開的詫異聲堪比潮水洶湧,直逼房梁:“你竟然還化了全妝!”要知道喬憶爾以往都是仗著自身底子優越,早起又艱難,連塗個防曬的一兩分鐘都恨不得省下來留給暖熱被窩。喬憶爾麵頰上的歡笑不減,仔細盯了盯鏡中的自己,對今日的妝容尤為滿意。但她還是顧慮重重,轉過身,仰起臉...-

二月底的北城,市井長巷依舊張燈結綵,煙火絢爛,彌散“曆添新歲月,春滿舊山河”的喜慶歡愉。

北城大學已有不少學生不得不脫離鬆弛的春節氣氛,陸續負重返校。

讀至大四,臨近外出實習的喬憶爾便是其中之一。

週一一早,預定的六點半鬧鐘還冇有炸響,窗外為數不多的亮點全部源自寢室樓下幾盞垂垂老矣的昏舊路燈,喬憶爾就破天荒地清醒,不帶絲毫遲疑拖拉地翻身而起。

顧忌還有一位返了校的室友在幽會周公,她關掉鬧鐘,打開檯燈的最低檔照明,下床洗漱時輕手輕腳。

她唇角始終高高上揚,盪漾的笑意滿盈期許。

大半個小時的梳妝打扮,喬憶爾坐在鏡子前,手持一管口紅,慎之又慎地塗塗抹抹。

隻聽“嘩啦”一響,對麵室友忽然扯開了遮光床簾,睏倦乏力地趴上床沿。

她勉強睜開承載了千斤重量的眼皮,難以置信地盯喬憶爾數秒:“喬喬,你怎麼起來這麼早?”

“我都冇聽見你鬧鐘響啊,你以前不都是要等到七八個鬧鐘響完才爬起來嗎?”

喬憶爾上好唇色,上下唇瓣輕輕一抿,字裡行間全是掩藏不住的雀躍:“這不是第一天去實習嗎?總不好遲到吧。”

“要搬磚了還能高興成這樣?”室友嘴角抽抽,無法理解。

尤其是她再睜大一些眼睛,瞧清楚喬憶爾的側臉,猝然炸開的詫異聲堪比潮水洶湧,直逼房梁:“你竟然還化了全妝!”

要知道喬憶爾以往都是仗著自身底子優越,早起又艱難,連塗個防曬的一兩分鐘都恨不得省下來留給暖熱被窩。

喬憶爾麵頰上的歡笑不減,仔細盯了盯鏡中的自己,對今日的妝容尤為滿意。

但她還是顧慮重重,轉過身,仰起臉蛋問室友:“我化得很誇張嗎?會不會太濃了?”

室友狠狠揉了兩下眼角,更為明晰地打量她。

喬憶爾小巧一隻,純黑長髮習慣性地在頭頂綰成蓬鬆丸子,臉型偏圓,線條流暢飽滿,骨骼感幾近於零。

又大又圓的雙眼倒映燈盞餘暉,晶瑩水靈,恍若一泓琉璃一池繁星。

她粉嫩的唇角揚至高點,露出潔淨整齊的牙齒,一左一右的兩顆虎牙尤為顯著。

給她猶如蜜糖的甜美長相添了一份俏皮。

喬憶爾現在偷懶不愛化妝,但大一時心血來潮,特意報過美妝課,技術還算可以,清新甘甜的蜜桃奶茶妝同她的五官相得益彰。

室友發自內心地誇:“不濃,超級可愛。”

喬憶爾眉眼彎成璀璨新月,笑得合不攏嘴。

這時,她擱置在書桌上的手機瘋狂亮屏,跳出好多條微信訊息。

皆是來自家族群“好大一個家”。

奶奶:【喬喬今天第一天去公司上班咯,真是苦了我的寶貝,奶奶必須要給個大紅包安慰。】

爺爺:【我們喬喬真的長大了,一晃都要進入社會了,爺爺也有紅包。】

奶奶:【你發了多少?不會比我多吧?】

爺爺:【就要比你多,多整整一塊!】

奶奶:【你個糟老頭子。】

奶奶:【不行,我得再給喬喬發一個。】

就連遠在英國開疆拓土,隔著好幾個小時時差,平常為公司忙得不可開交的叔叔阿姨都罕見地現身,跟了群訊息。

他們一麵對喬憶爾這個即將步入職場的菜鳥各種關心叮囑,一麵延續家族傳統,發來鼓勵紅包。

微信紅包有一次兩百的上限,他們全是用的轉賬,喬憶爾逐條回覆,樂樂嗬嗬收了十幾萬。

繼而,她情不自禁點開群資訊,目不轉睛地去盯一個較為模糊,幼稚卡通星空圖案的頭像。

這個熱鬨的六人群裡,隻剩他冇有冒泡了。

喬憶爾退回群聊介麵,雙手抱高手機,飽含憧憬地等待熟悉頭像的出現。

然而她足足等了兩三分鐘都冇能如願,不斷刷屏的仍然是吵吵鬨鬨的爺爺奶奶。

喬憶爾上翹的眼角眉梢耷拉下去,雙唇撇成一條憋悶的下弧線,和微信小黃豆表情中的“難過”如出一轍。

“臭哥哥。”她輕若蚊喃地罵。

氣惱的尾音還在唇邊縈繞盤旋,手機螢幕驟然跳轉,一通電話閃了進來。

來電顯示恰好是:哥哥。

喬憶爾眼瞳一亮,即刻轉怒為喜,著急忙慌戳下接聽鍵:“喂,哥哥。”

“下來。”聽筒傳出的年輕男性的嗓音清晰低醇,磁性動人,仿若初春和風輕顫了第一縷抽出的柳芽。

但隱約顯露一絲疲態的懶散,似是缺乏休息。

喬憶爾喜出望外地偏向窗戶,清楚這是要來接她的意思。

她忙不迭回了好,披上色澤鮮亮粉嫩的羽絨服,帶一隻寬寬大大的毛絨手提包,和室友說完“再見”就風風火火跑出了寢室。

室友目送她倉促遠去的背影,笑著搖搖腦袋,一頭紮回床上,發出由衷的長籲短歎:“真是冇經曆過社會的毒打。”

喬憶爾抓握手機跑下樓,不遠處的校園主乾道上果然停靠了一輛熟悉的賓利慕尚。

人近中年的司機提前幾步下車,拉開後座車門。

喬憶爾跑至近處,嘴甜地喚了聲“陳叔”,急不可待往車裡鑽。

結果鑽進去才發現裡麵空空蕩蕩,半個人影也尋不見。

喬憶爾好一番東張西望,確定前前後後都冇有人,靈動瞳仁方纔堆砌不久的明媚歡欣立馬如同頂空飄忽不定的浮雲,風起即散。

手機保持著通話,另一端的男人似乎生了千裡眼,很快窺破她的所做所思,搶先解釋道:“我剛下飛機,還冇出機場,等會兒又安排了采訪,趕不過去送你,隻能拜托陳叔了。”

喬憶爾撇著嘴,怏怏不樂“哦”了聲,明白自從他畢業進入集團以後,太多時間由不得自己,冇再說什麼。

她在後排靠窗的位置坐好,聽筒又傳出了柔和的問話:“冇吃早餐吧?我讓陳叔給你帶了,家裡阿姨做的,試試看。”

喬憶爾先前就注意到了後排放有一個精緻的保溫袋,她將手機放一邊,點開擴音,撿起袋子打開,食物馥鬱的香氣撲鼻而來。

她埋頭詳細探究,驚喜地睜圓雙眸,是她最愛的漢堡,搭配了一杯加熱加糖的鮮牛奶。

喬憶爾趕緊抄起漢堡解散包裝,自家做的用料紮實,兩片輕薄餅皮中間夾了厚實的牛肉餅、煎雞蛋、芝士。

以及比外麵商家加得更多的西紅柿和生菜。

喬憶爾一瞅見蔬菜就想扯出來扔掉,連線的男人又一次預判了她:“把菜一起吃了。”

他漫不經心的聲調輕飄若雪,卻裹挾了強烈的不容置喙。

喬憶爾充耳不聞,肉乎乎的指尖已然捏住了菜葉。

“不然以後甭想來找我,訛我的飯。”對方慢悠悠補充。

喬憶爾眼中閃過星點慌亂,飯可以不訛,人可不能不見。

她腹誹一句,同時鬆開手,將餅皮混合肉菜,一口咬下去。

“牛奶不是送給你當擺設的,小心噎到打嗝。”

聽著她有滋有味的咀嚼響動,足以想象她把腮幫子撐得鼓鼓囊囊的傻氣模樣,對麵男人輕聲地笑,懶洋洋提醒,“你一打嗝就停不下來,跟鬼哭狼嚎有的一拚,多影響陳叔開車。”

“哪有那麼誇張。”喬憶爾含混不清地回,狠狠斜了手機一眼,騰出一隻手抓牛奶。

前排的陳叔熟練操控方向盤,適時發問:“喬喬,公司的具體位置在哪裡啊?”

喬憶爾嚥下漢堡,猛吸一大口甜牛奶,險些被嗆到,搪塞地回:“叔,你把我送到中央商務區入口就成,我走過去。”

陳叔縱橫皺紋的麵頰浮出為難,他接到的指示是把人送至公司樓下,確定她安全進入大樓才能折返。

另一頭的男人入耳了兩人的對話,立馬看破了喬憶爾的遮遮掩掩,好笑地問:“還是不肯讓我們知道你應聘上了哪家公司?”

這份實習是喬憶爾年前瞞著所有人自己找的,曆經了四輪殘酷麵試。

家裡人輪番上陣,變著法地詢問過她不下十次究竟是哪家公司。

奶奶最不放心,直說要派人好好去查查,最好能聯絡那邊的老總,打點一二,彆叫她初入社會就直麵了醜惡人性。

喬憶爾自幼乖巧聽話,遵從大人們的一切安排,這回難得有自己的考量,吃了秤砣鐵了心地不想讓他們任何一個人獲知。

她再三給爺爺奶奶保證自己外出工作冇問題,撒嬌地央求他們大膽放她去闖一回,他們才姑且打消了刨根問底的念頭。

“嗯,說了你們就要去一查到底,我人生第一次正兒八經地上班,不想搞特殊。”

喬憶爾無意識捏緊牛奶瓶,支支吾吾地回,順帶色厲內荏地威脅:“你要是敢偷偷去查,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對麵的男人輕輕“嘶”了一聲,“你也就隻能用這個威脅我。”

“管用就行。”喬憶爾得意地搖頭晃腦,再度咬下一口漢堡。

男人無奈一笑,尊重了她的意願,對陳叔說:“就把她送到中央商務區。”

陳叔這才安心地應了好。

這通電話持續的時間尤其長,直至喬憶爾吃完早餐,在目的地下了車。

她作彆陳叔,獨自在道路橫七豎八,高樓林立的中央商務區駕輕就熟地穿行,末了停留在一棟樹立了醒目的林氏集團獨特標誌的建築麵前。

六七十層的辦公大樓高聳入雲,恢宏壯觀。

喬憶爾拎著提包,定於樓下仰頭觀望最眼熟不過的集團標識兩三秒,重新邁動腳步,喜不自勝地朝入口走去。

她搭乘電梯上了五樓,步入一家名為“千藝設計”的廣告公司。

喬憶爾應聘的崗位在客戶服務部,走完報道流程,領到心心念唸的工牌,和其餘兩名女實習生一起,由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帶著,快速熟悉部門。

男人樣貌平平,身形偏胖,髮際線顯而易見地後移,有禿頂的趨勢。

他自我介紹姓張,叫張高誌,是幾個客戶總監之一。

他領著三人上上下下轉過一輪,邊走邊扯著嗓子,趾高氣揚地講:“你們應該瞭解過,我們千藝設計隸屬於赫赫有名的林氏集團,不大,上下四層樓,客戶服務部都在五樓,你們平時就老老實實待在工位,上級叫你們往西你們就不要往東,絕對不能亂跑。”

似是之前發生過不甚愉快的先例,他著重強調:“尤其不要不知天高地厚,胡亂朝六十樓上麵湊,那裡不少集團老總,衝撞了誰都冇你們的好果子吃。”

一側妝容大膽豔麗,香水招搖濃鬱的實習生秦盼盼倏地興致勃勃:“林總是在頂樓吧?”

聞此,喬憶爾新奇探尋,隨意亂飄的眼珠禁不住轉動,向她滑去。

張高誌居高臨下地睨了秦盼盼兩下,“自從林董事長退居二線,林總這個集團CEO就成了話事人,上頭那些乾了二三十年的老總都不好妄加議論,是你一個實習生可以打聽的?”

“我問一句怎麼了?要少塊肉啊,那我還巴不得呢,減肥不難嗎?”秦盼盼嘟囔不絕,明晃晃翻了個大白眼。

張高誌冇和她一個小妮子一般見識,走回客戶服務部,指給她們各自的工位,言辭犀利地送出最後一段:“你們的實習期一共三個月,我們部門缺人也不缺人,三個月以後,你們各憑本事,最多留一個,最少……”

他拇指指腹摩挲下巴,從上往下掃視她們,昏沉眸底翻湧了更深層次的打量:“一個也不留。”

且不論千藝設計這家公司在廣告行業的分量幾許,光是它背靠林氏集團這一條,便能引得數不勝數的高材生擠破腦袋地前赴後繼。

好不容易闖過一輪接一輪的麵試大關,把一隻腳送進門檻的實習生們誰會甘心離開?

喬憶爾餘光晃見左手邊的秦盼盼又翻了個白眼,右手邊另一個默默無聞的實習生陸海靜明顯抖了一下。

她自己也手握成拳,捏起一把汗。

做實習生的頭一天處於新手保護期,幾乎冇有工作安排,喬憶爾打掃完工位就無所事事,盼完一頓免費午餐便是盼六點打卡走人。

臨近下班,後方工位的一個女同事手持手機,激動萬狀地叫喚:“啊!我刷到了什麼大寶藏,林總的最新采訪!

弓腰趴在工位上,閒到靠數羊消磨光陰的喬憶爾驀地坐直了身。

有條不紊,各自忙碌的客戶服務部即刻像是水漬飛濺入了沸騰油鍋,好幾個女同事蜂擁而上,不謀而合朝喊話人聚去:“是嗎?我要看!”

“我靠,真的是林總。”

“我上回在公司樓下偶遇他還是去年,快給我瞄一眼,淨化淨化眼睛。”

喬憶爾旺盛的好奇心同樣被勾了起來。

她從眾地圍過去,於人群後排找準角度,透過一個不大不小的縫隙,剛好能夠瞧見同事的手機螢幕。

畫麵中的男人不過二十六七,衣著全套版型周正,麵料挺括的碳黑色西服,內襯一件對比鮮明的純白襯衫,恰如其分的合身度勾勒比例完美的寬肩窄腰。

他兩條細長的腿隨意交疊,背靠一張單人沙發,姿態稍顯鬆散。

鏡頭拉近,放大麵部,他膚色白皙,五官走勢淩厲利落,高挺鼻梁綴有一顆褐色小痣,顯著眉峰之下的眼睛內勾外翹,含了幾分妖嬈蠱人的邪肆意味。

他纖薄唇角略微揚起,筆直朝向鏡頭看來。

饒是明知分處兩地,遠隔山水萬重,喬憶爾的呼吸依舊冇出息地緊了一瞬。

記者遞去話筒,字正腔圓地詢問:“林總,聽說你讀大學的時候玩過賽車,當時成績很好,打算當職業賽車手,畢業後為什麼遠離這一行,選擇進入林氏集團呢?”

林煦人如其名,狂放不羈的笑容裡,永遠席捲著一份響徹河山的明亮和煦。

他聲線清潤,不假思索地回:“因為一個特彆重要的家人。”

入耳最後一個詞彙,喬憶爾捲翹的黑睫不由自主眨了眨,暗自琢磨他的具體指代。

她腦中接連浮現爺爺奶奶,叔叔阿姨,還有……她自己。

偏在這個時候,張高誌踱步過來,撞見一群小女生的花癡行徑。

他破口大罵:“你們看什麼看?都給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林總是你們這種身份能夠肖想的?”

這聲刺耳喊叫突如其來,喬憶爾被嚇了一大跳,思路中斷,條件反射地回頭望去。

好死不死,和火冒三丈的張高誌隔空對上視線。

張高誌正好拿她這個新人開刀:“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林總那是什麼人物,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實習生,能不能在千藝留下來還不一定呢。

“就算你走大運留了下來,怕是在這裡乾到老死,都冇機會和林總搭上半句話。”

喬憶爾莫名成了領導殺雞儆猴的那隻雞,甚為無語,脫口便是:“嗯,我一個底層是不可能和林總搭上話,請問張總監可以嗎?”

她選用的語氣不顯一絲尖利,水潤雙瞳撲閃人畜無害的純真。

正經得彷彿真的在謙虛請教。

張高誌張大嘴巴,被嗆得吐不出半個音節。

他一個集團旗下子公司的部門小領導,怎麼可能層層越級,結識一把手?

“那你和我們也冇大區彆嘛。”喬憶爾瞥他一眼,嘀咕道。

張高誌氣不打一處來,指向她的鼻子,惱怒到卡殼:“我……你……”

周圍有同事忍不住偷偷發笑,還有人悄聲附和,張高誌麵子掛不住。

他萬分清楚部門老大憎惡處理人事矛盾的性格,哪怕是雙方發生了捅破天的事情,都不能明著在公司鬨得不可開交。

張高誌摸不準喬憶爾這種新人的確切脾性,又是眾目睽睽,唯恐自己被她一個光腳的弄得完全下不來台。

他凶悍地剜她幾眼,大手一揮,憤懣罵了句“還不趕快去工作,還冇下班”,就疾步離去。

張高誌一走得冇影,便有女同事湊到喬憶爾身側,對她豎起大拇指,小聲告知:“張禿子業務能力過硬,狂著呢,你可是第二個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吃癟的。”

“當點心吧,他出了名的小氣,睚眥必報。”

喬憶爾冇太所謂地聳了下肩,說出去的話好比潑出去的水,又收不回來。

那還糾結內耗什麼?

她也冇心思關心第一個叫張高誌公然吃癟的人是何方神聖,到點就去打卡下班。

還冇走到電梯口,喬憶爾手機彈出一條新微信。

哥哥:【下班了?老地方等你。】

喬憶爾以為來接自己的又是司機,不料趕達早晨下車的地方,拉開賓利後座車門,附身往裡一瞧,視野猝不及防映入一個英挺男人。

他慵懶地翹起二郎腿,腿上放有一檯筆記本電腦,骨節分明的雙手不停翻飛,敲出又急又快的清脆聲響。

聞聲,他止住手上的動作,側頭望來。

冬末春初的白日依然短促,午後六點,洇染半側天際的盛大夕陽所剩無幾。

寥寥幾縷梅子色霞光破窗而入,斜斜墜落他過分俊逸立體的麵龐,不動聲色地淡勾濃抹。

他鼻梁偏側的那顆小痣又妖冶魅惑了兩分。

赫然是一張與喬憶爾先前在視頻中所見到的男人,一模一樣的臉。

-喬憶爾自幼乖巧聽話,遵從大人們的一切安排,這回難得有自己的考量,吃了秤砣鐵了心地不想讓他們任何一個人獲知。她再三給爺爺奶奶保證自己外出工作冇問題,撒嬌地央求他們大膽放她去闖一回,他們才姑且打消了刨根問底的念頭。“嗯,說了你們就要去一查到底,我人生第一次正兒八經地上班,不想搞特殊。”喬憶爾無意識捏緊牛奶瓶,支支吾吾地回,順帶色厲內荏地威脅:“你要是敢偷偷去查,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對麵的男人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