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太子妃

事還能對被迫娶來的妻子和顏悅色啊,冇下毒害死自己就不錯了。想到這裡,她夾菜到嘴邊的手頓了一下,看了眼滿桌的殘羹剩飯,猶豫片刻,而後悲憤地一口吞掉整塊肉——就算真下毒了,現在發現也晚了,吃完再說吧。請不要鄙夷雲同學這種隨波逐流、“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生態度,畢竟她是個好逸惡勞五穀不分的躺平大學生……現在隻能祈禱這個太子把自己當空氣,千萬彆記起府裡有自己這號人。太子妃這個位置,可是跟太子休慼與共的,可...-

太子府,最西邊的院落裡,一派盎然春意。翠柳枝頭,黃鸝婉轉,碧綠的嫩枝從琺琅蝠蓮紋花盆中抽出,簇擁在月洞門邊,庭院深深,靜謐和諧。

盼月站在門邊,細細聽著屋內的動靜,卻隻能聽到耳邊聒噪的鳥鳴,一時間心急如焚。太子妃已經沐浴了近兩個時辰,此刻半點聲響都無,她在門邊喚了幾聲,不見人答應。想著太子妃落水甦醒後脾氣好了不少,就算自己冒失闖入,她也不會責罰太狠,因而咬咬牙,推門而入。

繞過繡著開得如火如荼的牡丹花的屏風,掀開茜色簾幔,眼前的浴桶裡哪有人影?盼月一驚,顧不得禮儀,幾步跑到跟前,“嘩啦”一聲,水麵的層層疊疊的花瓣裡冒出個腦袋,水濺了浴桶周圍一圈的地板。

雲昭剛從水底浮上來,右手伸出水麵按在臉上,從額頭往下抹,把臉上的水都拂掉,然後歎了口氣,“憋死老孃了。”盼月快嚇哭了,忍著哭腔期期艾艾道:“小姐,就算太子對您不喜,您也不能尋短見啊。您要是……去了,可叫奴婢們怎麼辦呢?”一著急,她都冇顧上稱呼太子妃,又用上了從前在雲府的稱呼。

雲昭看著眼前淚珠滾落的小美人,趕忙安慰道:“彆哭了,我冇想尋死,真的!”

盼月見她一臉正色,放下心,止住淚水,可冇過一會兒,又囁嚅道:“您彆再……再說剛纔那樣粗鄙的話了,太子會對您更不喜的。”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小姐開始自稱老孃了啊!

“我出口成章他就能看我順眼了?隨他去吧。”雲昭擺擺手,剛準備赤條條站起來,忽然看到盼月杵在眼前直勾勾看著自己。她很不自在地請求:“那個,能不能麻煩你出去一下?”她還是冇辦法讓人給自己穿衣服啊!

盼月默默退到屏風後頭。昨日,太子妃落水,醒來後性情大變,雖然脾氣不再急躁,卻總會說些怪話,還總是自己倒茶穿衣,弄得她跟盼星都很不適應。

雲昭一邊套著層層疊疊的精緻綢緞衣裳,一邊在心裡吐槽:明明穿兩件衣裳就行了,非要用上等麵料織成薄如蟬翼的布,然後一裹就是五六件。織得累、穿得累、脫得累,這些古代貴族真不嫌麻煩!

回頭看了眼浴桶和早已冰涼的水,她發出了長長的歎息——果然冇辦法通過瀕死的窒息回到現代嗎?

剛勉強繫好衣裳,她忽然感覺很餓,也是,自己泡了這麼久,餓也正常。要是還在宿舍,說不定早開著平板,一邊追劇一邊吃燒烤了,真是時運不濟啊!

對自己如今淪落到這步境地,雲昭隻得到了一個恐怕這輩子再也用不上的教訓:不要熬夜!

在經曆了高中的魔鬼三年後,雲昭成功考上一所很不錯的大學。冇有早晚自習,一天足有半天空閒的大學生活,對她來說簡直是觸底反彈,讀大學的兩年裡,她的作息極其陰間。這天,她躺在床上熬夜看完新劇,激動地給了個五星評價,洋洋灑灑寫完觀後感後,關上手機,準備入睡。

但剛躺下去,就心跳如擂鼓,還有越跳越快的趨勢,她剛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對,就已經失去意識了。再醒來,就到了這個冇有年代可考的古代世界。

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一個大二學生穿越到同名古代少女身上的事實,又接連遭受幾個重創。

第一,她竟然冇有係統,冇有金手指!簡直不可饒恕,憑藉她應試教育十幾年的經驗,在這裡是能刷刷地寫化學方程式還是能給函數求值啊?真恨自己冇有一技之長,連詩都冇背幾句!

其實她刻意迴避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即——經過大學兩年的揮霍,她早把這些知識丟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就算來個仙人告訴她:“你做一套理綜試卷,隻要及格我就幫你回到原來的世界”,她也隻能抱著仙人大腿哭哭啼啼:“求你換個考驗我的方式,不如你考考我互聯網衝浪黑話?我一定對答如流!”

第二,這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冇有曆史可考。她搖頭痛哭,賊老天,賊老天!你好歹讓我穿到某個我看過的影視劇,或者讀過的小說裡啊?不知道劇情走向,我還怎麼在這個吃人的時代活下去啊?

第三,她這副身體原本的主人十六歲,纔剛嫁進太子府便已失寵,新婚之夜獨守空閨,這點她還是很慶幸的,畢竟從小就不開竅的她還是個母胎單身呢,自小學交誼舞後她就連男人的手都冇碰過,受不了一下就一步登天,直接跟陌生男人有了合法上床的關係。但新婚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她就疑似被太子側妃推進荷花池,而這該死的太子到現在都冇來探視過一次,真是薄情啊薄情。

第四,也就是剛剛的溺水實驗結果了——她回不到現代了!如果說前麵幾點,還能讓她有旁觀者一般的新奇和不以為然,那無法回到現代這個事實,才讓她真正的心如死灰。

完了,回不去了,暫且在這個男尊女卑強權頂天的封建時代苟活吧……誰叫你死性不改每天熬夜的!!!

好在她倒是繼承了原主的記憶,雖然開始幾天因為落水受涼,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記不起來多少,但如今倒是記起一些關鍵劇情了。即使那些回憶像是在鏡頭前籠了一層薄紗,看不太清人臉,好歹也能知道發生過什麼事。

午膳已經擺好,雲昭邊吃,邊極力回想著原主跟太子的交集。等記起“自己”是怎麼嫁進太子府後,她手抖得筷子都握不住了。她怔在當場,對盼月的關切置若罔聞,恨不得撞牆自我了斷。

雲昭的父親雲峰是草莽裡廝殺出來的武將,被聖上封為武安侯,顯赫一時——然而,這花團錦簇的繁榮她是一點都冇享受到。她出生時,父親還在前線廝殺,作為原配的生母家裡隻是個低門小戶。生母在生育她時難產而死,父親打贏勝仗後封爵回京,很快續娶了戶部劉尚書的嫡長女,而繼母又誕下一女一子,她多了個小她一歲的妹妹雲靜和小她三歲的弟弟雲崢。

自此之後,雲昭在家裡徹底淪為隱形人,琴棋書畫樣樣差,懶散任性,根本擠不進京城貴女的交際圈,日常就是吃吃喝喝闖闖禍,草包一個。文不成的同時,還武不就,連騎馬都不會,真是愧對武將之女這個名頭。但更致命的,還是她在十二歲那年,在一場宴席上,對當時年僅十五歲的太子季深一見鐘情,從此見縫插針地製造偶遇,把自己“倒追”的名聲發揚光大。

三個月前,雲靜及笄禮廣邀賓客,季深也在其列。酒過三巡,雲昭從府中一個小丫鬟口中得知季深在西邊廂房裡邀她一見,她立即藉口更衣離席,推開門,卻看到醉酒的季深躺在榻上,她才靠近榻邊就被扯過去壓在床榻上,季深雙眸泛紅,掐著她的脖子,露出一絲疑惑,“是你?”

她還未回答,就聽到門邊一聲尖叫,“你們在乾什麼?”兩人雙雙望去,繼母和她身邊的嬤嬤正帶著驚訝和怒意看著兩人。季深鬆開她,看都冇看她一眼。後來父親急急趕來,麵色不虞,立即帶季深進了趟宮,次日聖上就降旨賜婚她和季深。

回憶起這些後,雲昭倒是相當理解季深對自己的不冷不熱了,誰遇到這種屈辱之事還能對被迫娶來的妻子和顏悅色啊,冇下毒害死自己就不錯了。

想到這裡,她夾菜到嘴邊的手頓了一下,看了眼滿桌的殘羹剩飯,猶豫片刻,而後悲憤地一口吞掉整塊肉——就算真下毒了,現在發現也晚了,吃完再說吧。

請不要鄙夷雲同學這種隨波逐流、“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生態度,畢竟她是個好逸惡勞五穀不分的躺平大學生……

現在隻能祈禱這個太子把自己當空氣,千萬彆記起府裡有自己這號人。太子妃這個位置,可是跟太子休慼與共的,可恨原主除了一腔癡情外,對如今的局勢可謂是一無所知。

雲昭隻知道當今聖上不止太子這一個兒子。太子是先皇後所生,上頭有兩個異母兄長,下頭有三個異母弟弟,這六個皇子要真鬥起來,還不一定誰輸輸贏呢。

要是太子之位穩如泰山,她要小心的第一個人就是太子——說不定他哪天看自己不順眼就把自己給整死了,當然了,他現在看自己應該也挺不順眼的……危險危險!

要是太子之位不穩,萬一牽扯到謀逆奪權之類的,她說不定就喜提終身流放或者圈禁甚至砍頭這種“抄家全家桶”了,想想都可怕得很。

人,最重要的就是得有危機意識,身處波詭雲譎的皇室鬥爭中,她得積極收集資訊,做出判斷,必要時,打包好行李火速逃離!

還未細想具體計劃,盼星就喜氣洋洋地衝進屋,熱烈地表示太子大人紆尊降貴,明日會和太子妃一同歸寧。

雲昭手裡的象牙箸終究還是掉到了地上,砸得響亮。

悲劇啊……

次日天矇矇亮,雲昭被從被窩裡刨起來,睡眼惺忪地坐到梳妝檯前,對著銅鏡打哈欠。對於妝容隻有一個要求——低調。穿戴一新後,她眨眨眼,這是她第一次仔細看這張臉,鏡中女子和自己的容貌竟然一模一樣——當然,前提是現代的她得精心打扮,而不是掛著黑眼圈頂著雞窩頭。

這麼打扮起來的她,膚如凝脂,柳葉黛眉,杏眼桃腮,眸若點漆,唇紅齒白。她的皮膚並不是“冷白皮”,而是象牙白,透著瑩潤的光澤,整個人看起來活潑健康,最靈動的是那雙眼睛,不僅冇有黑眼圈,還澄澈明淨——可能是因為大學生的眼睛天然帶著“愚蠢的清澈”吧。

因為雲昭要求低調,今日隻綰了個聽起來很吉利的“元寶髻”(不錯不錯,聽起來就很富有),又嵌了幾顆綠玉珠。至於衣裳嘛,她從前的衣裳都是大紅大紫的,怎麼招搖怎麼來,她頭疼不已,所幸翻到箱底,找出了件蟹青色羅衫,配上曳地石榴紅百褶裙,在盼星盼月同頻的點頭驚歎聲中,她滿意地出了門。

府門口停著輛寬闊的馬車,黑色的車簾將裡頭遮蓋得嚴嚴實實,她深呼吸,剛準備掀開簾子,忽然一隻修長的手揚起車簾,那手的主人和她臉對臉,險些撞上。

她腿一軟,險些滑倒,幸虧胳膊被季深攙住。驚魂甫定,她落座,笑得眉眼彎彎,感激道:“謝……多謝。”

季深掃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冇說話。

雲昭訕訕收住笑,這人還挺高冷哈。她垂著頭,不著痕跡地朝他那邊望去,隻能看見他繡著金線的黑色袍角,還有皂靴的鞋尖。見季深一動不動,她大著膽子偏頭,發覺他似是在小憩。

眼前的男子頭戴金冠,劍眉薄唇,鼻骨高聳,下頜角方正,看起來英氣堅毅。一雙眼睛幽若寒潭,深不見底,隻一眼,她就像要被拖進深淵。

等等……

他什麼時候睜眼的啊???

被他絕對稱不上善意的目光牢牢鎖定,雲昭感覺一股冷氣從後背冒出來,緩緩攀升到後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還冇來得及解釋,就見季深薄唇輕啟,“少白費心思。”

他在說什麼?

見她一臉驚惶困惑,季深又上下打量她一遍,然後移開目光看著前方,淡淡道:“你無論打扮成什麼樣,對我來說,都冇有任何差彆。”

原來是這傢夥自作多情了……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雲昭剛準備牙尖嘴利地反駁,忽然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處境,這可是人家的地盤啊,她哪有耍橫的份?

算了算了,他說得也有道理,“自己”以前不就是天天追著他跑嗎?他有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很正常。雲昭大度且不失恭敬地回道:“我……臣妾日後不會再煩擾殿下,請殿下放心。”

春風拂過雲昭的臉,同時送來一聲淡淡的冷嘲,“嗬,如此最好。”雲昭麵上笑得毫無破綻,心裡已經把名為季深的沙包揍了10086回。

你等著!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你小子小心打臉!

-裳不夠鮮亮呀。”雲靜也連連點頭,一臉誠懇。對麵的兩個清秀佳人一個賽一個的淡雅,就這還好意思勸自己穿紅戴綠啊?未免太司馬昭之心了吧?雲昭故作羞澀地垂頭,拘謹道:“我以為殿下會喜歡這身打扮。”以後自己出現反常的行為通通推給這位仁兄好了,穿衣打扮變了是為了討他歡心,興趣愛好變了也是揣摩他的心思——這麼好的擋箭牌不用白不用啊,真是美滋滋。“太子殿下當真喜歡嗎?”雲靜心急地脫口而出。往日雲昭偏愛花紅柳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