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結束

雲不由怔住。阿還男生女相,雖然眉眼間透著些狠厲,卻也十分好看。那時的小行雲還不知何為桃花眼,隻知阿還的眼睛漂亮得緊,看一眼便叫他想與他親近。阿還不知為何,一見到禦行雲就覺得安心,這人身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跟他待在一處很舒適。“我…我還不知你叫什麼…”阿還聲如蚊蠅道。小行雲笑嘻嘻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邊打開邊道:“我叫禦行雲,你以後可以叫我行雲哥哥。”他將紙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到阿還手裡,又道...-

二月份的汴京被桃花簇擁成最溫暖旖旎的樣子,日光裹挾著春意毫不吝嗇地灑向大地。

寬闊的街道上遊人如織,茶樓酒肆吆喝嬉笑聲不斷,化進風中,融入塵世。

道路邊上坐著一個臟兮兮的老漢,他遠遠瞧見一輛馬車疾速駛來,黑色的車身上刻著暗金色的花紋,在陽光下一閃而過,高貴含蓄。

老漢臉上的褶皺像湖水蕩起的漣漪,還夾雜著些許塵土,狼狽至極,唯有一雙眸子還算黑白分明,透出些許生氣。

他眯眼望著馬車,做好了被再次塵土洗刷的準備——這已經不是第一輛駛過的馬車了,這幾日正趕上春闈,車馬盈門,車架匆匆駛過,無一例外都將塵土揚在了他身上。

老漢不是京城的百姓,他的家鄉發了天災,與妻兒在逃荒的人群中被衝散,沿途乞討纔來到繁華的京城,但身無分文,無家可歸,已經在城門邊上待了五六天,全靠往來的行人賙濟纔不至於餓死。

現下雖然已經是春日,卻仍有些薄寒,身著單衣還是會覺得有些涼意,更不消說衣衫襤褸的老漢了,他早已饑寒交迫,疲憊不堪。

這輛馬車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富貴人家用得起的,老漢望著馬車,倚著城牆,不著邊際地想些有的冇的。

然而,意料之中的塵土並冇有到來。

馬車停下來,一隻白皙的手撩開黑色的簾子,露出一張好看的臉。老漢被他的容貌驚得忘了言語,青年膚白如玉,姿容俊秀,淺色的眼眸中帶著溫和笑意,矜貴又不失禮,臉上鍍了一層日光,宛若天神。

青年輕聲道:“老伯,這塊玉佩你收好,換了錢去尋個好營生過日子吧。”

溫潤的嗓音宛如一泓山泉,流入老漢的耳中,讓他不禁渾身一顫。老漢哪見過這般人物,愣住了,一時竟忘了去接玉佩,待回過神來時,才慌忙搓搓糙黑的手,雙手接過玉佩,連連俯首稱謝。

待馬車駛得不見蹤影,老漢仍默默望著那個方向出神。路過的行人也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羨慕道:“老漢兒,你運氣可真不錯,遇到了世子殿下禦行雲,那位可是個實打實的大好人啊!”

老漢應和地點點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收入懷中。

義王穆明彰,乃是當今聖上登基伊始,還未坐穩皇位時封的異姓王,整個國家隻這一位異姓王,可謂是門庭赫奕。而這世子禦行雲,便是義王的王妃禦華儀所出,年方十九,乃嫡長子,極其尊貴。

這京中從來不乏閭閻撲地,鐘鳴鼎食的貴子,絃歌舞樂,伺服玉食的生活鑄成了大部分公子們傲慢任性的習性,不過世子不僅並未染上富貴紈絝的性子,才華橫溢不提,為人更是謙和有禮,樂善好施,是遠近聞名的翩翩君子,當真是德才兼備。

義王寵愛王妃,憐惜王妃一族臨絕,因此特地讓世子冠母姓。王爺對王妃用情至深,羨煞旁人。這不合規矩的舉止,久而久之倒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一樁美談。

禦行雲坐在車中,手執一卷正讀得投入。

一旁的小廝明路見狀勸道:“殿下!路上顛簸,您還是彆看了,仔細傷眼。”

禦行雲擺了擺手,想起什麼般,無奈笑道:“不妨事,待回府就冇這等閒暇功夫了,母妃定要將我扣下問話。”

明路笑道:“王妃娘娘那是疼愛殿下。”

禦行雲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不過正如禦行雲所料,自他下了馬車後,便再也冇逮著機會看一眼那捲冊。

明路掀開車簾,老遠便瞧見了一個硬朗挺拔的中年男人攜一個明豔動人的女人一同迎在王府門前。

雖未近前,王妃的迫切卻也傳達了過來。禦行雲看著那抹鮮明的黛紫,心緒微動,幾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暖意升騰,不由囑咐車伕加緊些。

剛下車,禦華儀便上前,與兒子執手相談,噓寒問暖,穆明彰見此連忙咳嗽幾聲,禦華儀這才醒悟般急忙忙將世子迎進了府。

禦行雲甫一踏進府邸便覺出些不同,道旁多出些淡緋色的山茶花,開得繁多嬌豔,引來蜂蝶相戲。

穆明彰見兒子盯著山茶花看,頗為得意地笑問道:“雲兒瞧這山茶花開得如何歡兒前段時間吵著要看,爹差人移來幾株,可還悅目?”

禦行雲剛要開口,卻聽見一聲微慍的“爹爹又說我壞話”,循聲望去,一個身著鵝黃色紗裙的小姑娘跑來,手中抓著根花枝,腰間環佩叮噹作響,身後還跟著一個丫鬟,口中不住喊著“小姐慢些”。

禦華儀見狀,黛眉一擰,美目圓瞪,作勢要去逮那小姑娘,佯怒嗔道:“穆清歡!你這皮猴兒又在作甚!十二歲的姑孃家成天冇個閨秀樣子,我瞧你是被你爹給寵壞了!我今天定要罰你!”

剛要對穆明彰作威作福的穆清歡一見自家孃親這幅樣子,頓時不敢造次,換上一副討巧笑顏,軟聲道:“好孃親,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回。是爹爹先和哥哥說我壞話的。”說罷,看了眼禦行雲,黑亮的眼珠一轉,又道:“哥哥此次考得如何?可有把握奪得會元?”

穆明彰在一旁掐了一把穆清歡的小臉,道:“你哥哥定然能中,倒是你這個小猢猻,夫子前些日子佈置給你的詩文,背得如何了?”

禦華儀看了眼女兒低頭心虛的樣子,好笑道:“王爺還不瞭解她?定是要拖到最後一刻的。”

禦行雲也不在乎妹妹拿自己擋刀,笑著替穆清歡解圍,隨著父母進了正堂。

一家人又在正堂聊了許久,禦行雲起身道:“爹孃,我與陸不矜有約,晚膳不在家用了,你們不必等我。”

穆明彰和禦華儀早已見慣不怪,叮囑幾句就放人走了。

-上他,手段用儘懷上了他的孩子。但家規森嚴的陸凜不可能將歌女接回家中,陸家老夫人也不肯承認這個孩子。萍娘堅決不肯墮胎,陸凜彆無他法,就給萍娘贖了身,將其養在府外。陸家老夫人先是將自己房中的丫鬟給了陸凜做妾,待萍娘產子後,將孩子接回來記在了那小妾名下,對外隻說是府裡小妾生的。如此,一樁醜事便被遮掩下來。原本這樣相安無事日子也能過下去,可那命薄的小妾偏偏在陸讓塵兩歲時病逝了。陸家人本就不待見這孩子,養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