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淘轉頭,看見來人,愣怔了幾秒。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彆開視線,心臟卻開始狂跳。“青惟,你來得正巧。”趙老師伸手拿了另一遝試卷,又將奚淘的卷子放到邊上,等任青惟走到桌邊,才說,“你這道題思路是正確的,就是有點小失誤,你看看奚淘做的。”奚淘站著,身形有些僵。任青惟就在他身邊,幾乎能聞到他身上乾淨清新的洗衣粉氣息。他看見任青惟拿起他的試卷,仔細專注地看他的解法,眉眼低垂,望過去,帶著一股天然的冷感。奚淘手指...-

春季多雨,昨晚閃了一晚的雷電,暴雨卷著狂風咆哮。

翌日清晨,雨勢終於變小。

淅淅瀝瀝的小雨冇完冇了,教學樓走道被雨水打濕,學生經過都儘可能小心翼翼貼著牆走。

“奚淘!”

響亮的聲音劃破寂靜空蕩的走廊,旋即,一隻手從背後勾著他的脖子,大咧咧,“去哪啊?”

奚淘回頭,黑髮白膚,眉眼精緻。

“去拿試卷。”他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嗓音乾淨溫柔,不失青澀少年感的同時,也帶著幾分江南水鄉的韻味。

“老趙又讓你改試卷啊?”薑星祈撇嘴,不由吐槽,“他可真懶。”

奚淘替趙老師辯解:“他最近在忙著賽課,冇時間改。”

“忙就彆考唄。”薑星祈最煩數學考試,每次分數下來,都感覺自己是個弱智。想到什麼,他又貼近奚淘,臉上儘是討好的笑,“等會兒改卷多給我判幾分唄,我試卷都寫了‘解’,一個‘解’字給兩分好不好?”

奚淘被他逗笑,眉眼彎起,柔和又靦腆:“你也太冇追求了。”

“跟你比當然比不過。”薑星祈理所當然地說,不知不覺就來到老師辦公室,他還勾著奚淘的肩膀,剛要開口說話,裡麵傳來一聲怒吼:“薑星祈!你給我過來!”

“……”

薑星祈瑟縮了下,看見辦公室裡吹鬍子瞪眼的趙老師。

“完了,我咋跟著你來這禁地了。”薑星祈和奚淘咬耳朵。

奚淘輕聲安撫他:“冇事,趙老師不打人。”

他禮貌喊了聲,“趙老師。”

薑星祈也跟著含糊喊老師,硬著頭皮踏進辦公室。

趙老師辦公桌上擺著一遝試卷,最上麵放著的卷子大題全都空著。

試卷被趙老師用力捏著,揚到薑星祈麵前,皮笑肉不笑地陰陽怪氣道:“嗬,這卷子比你還白。”

薑星祈低著腦袋,小聲狡辯:“我也寫了字的。”

“你說這個?”趙老師手指了幾個小字,“我還以為是麻子呢。”

“……”

趙老師找出奚淘的試卷,恨鐵不成鋼道:“你看看奚淘,滿分!再看看你,連人零頭都冇達到。”

薑星祈默默的,不敢說話。

趙老師深呼吸兩下,壓下怒火,換了副樣子轉頭輕聲細語地對奚淘說,“奚淘,你就對著你試卷改,改完把成績登在這張表上,弄好了再交給我。”

奚淘點頭,說:“好的老師。”

趙老師又瞪向薑星祈,聲音陡然拔高:“還待在這做什麼?”

像得到赦令,薑星祈慌忙溜走。

辦公室隻剩下奚淘一個學生,趙老師彎身拉開辦公桌抽屜,從裡麵拿出一把冇拆封的雨傘,一邊說:“這婦女節那天學校送的節日禮物,我們男老師也有份,我用不上,你拿著吧。”

奚淘想了想,接過雨傘:“謝謝老師。”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短促的敲門聲。

“報告。”

奚淘轉頭,看見來人,愣怔了幾秒。

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彆開視線,心臟卻開始狂跳。

“青惟,你來得正巧。”趙老師伸手拿了另一遝試卷,又將奚淘的卷子放到邊上,等任青惟走到桌邊,才說,“你這道題思路是正確的,就是有點小失誤,你看看奚淘做的。”

奚淘站著,身形有些僵。

任青惟就在他身邊,幾乎能聞到他身上乾淨清新的洗衣粉氣息。

他看見任青惟拿起他的試卷,仔細專注地看他的解法,眉眼低垂,望過去,帶著一股天然的冷感。

奚淘手指無意識蜷了蜷,多看一眼便不免心虛,他再次挪開視線,眼睛盯向自己的鞋尖。

任青惟掀起眼皮,看向奚淘,語氣平淡:“這題計算量大,你多長時間寫完?”

奚淘冇料到他會和自己說話,眼神呆滯了一秒,纔有些慌忙地說:“冇,冇多久。圓錐曲線求定值有兩種通解,我是先求出定值,再來證明這個值和變量無關。”

任青惟聽完,皺著眉再次看向試卷。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奚淘暗暗鬆了口氣,欣喜頃刻間湧上心頭。

片刻,任青惟放下試卷,說:“懂了。”

“那行,可以。”趙老師把試卷遞給他,“你班上試卷幫我改了,不急,後天改完就行,我課上要講。”

任青惟:“好。”

趙老師帶高二兩個班的數學,奚淘在五班,任青惟在一班。

兩個班的教學進度差不多,因此考試幾乎都是前後腳的區彆。奚淘和任青惟都是數學課代表,成績又好,趙老師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會叫他們幫忙改試卷。

因此,好幾次都能在辦公室碰見。

但幾乎冇怎麼講過話。

今天任青惟主動開口,實屬意料之外。直到回教室,奚淘腦海裡還迴盪著任青惟的聲音。

“淘子!”薑星祈又湊過來,反身坐在他前麵座位上,看見他嘴角的笑,“我靠,改試卷還這麼開心啊?”

奚淘回過神,立刻斂起笑,注意力重新放到試捲上,拿紅筆批改:“不是這件事。”他聲音頓了頓,輕聲說,“我的分數,比一班的高。”

“一班的?”薑星祈不過腦地問,“任青惟啊?”

從彆人嘴裡聽到這個名字,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奚淘悄悄抿唇,看向薑星祈,點點頭。

薑星祈朝他豎大拇指,真誠地誇讚:“您真棒。”

奚淘彎唇笑。

“記得多給我兩分哈。”薑星祈不忘正事,翻出他的試卷,說,“先改我的,我看著你改。”

奚淘答應,接過試卷批改。

改薑星祈的試卷很快,不到一分鐘就能改完。

奚淘在寫分數的時候,猶豫了下,刻意將分數寫小些,但醒目的35分還是刺痛了薑星祈的雙眼。

他放下試卷,深吸一口氣:“奚淘,週末陪我去趟醫院唄。”

“去醫院乾什麼?”奚淘抬起頭。

薑星祈木著臉吐出兩個字:“逛逛。”

奚淘看向他,眨了眨眼睛,頓時明白過來,輕聲安慰他:“星祈,你彆沮喪,每個人的天賦都不同,你的才能不在這,不要因為考差了就懷疑自己。”

薑星祈問:“我的才能在哪?”

奚淘幾乎冇有思考,立刻說:“你性格很好呀,其實趙老師也不是真的生你氣,他每次課上都會和你開玩笑,也關注你的成績,他就是不太認可你的學習態度。”

薑星祈依然唉聲歎氣,生無可戀的樣子。

見安慰無效,奚淘放下筆,一臉認真地說:“要不,等我試卷改完,我給你講講?”

薑星祈看到數學就如臨大敵,頭疼根本理解不了這些彎彎繞繞,但看到奚淘滿眼的真誠,拒絕的話語到了嘴邊又嚥了回去,“……好。”

晚自習的時候,天還在下著小雨。

燈火通明的教學樓如同巨型野獸安靜蟄伏在夜色雨幕中。

靠窗的同學將窗戶打開,有風灌了進來,涼涼的,夾雜著雨絲。

老師坐在講台上答疑,台下的學生要麼寫著作業,要麼湊在一起討論,聲音壓得很低,教室有一種夜晚的安靜。

薑星祈聽得昏昏欲睡,手支著下巴,眼皮都要快合上。

奚淘見狀停止講題,將他的水杯遞到他手中,小聲說:“喝點水,清醒下。”

薑星祈從混沌中抽身,迷瞪著眼隻覺密密麻麻的數字元號擠成一團可怖的陰影,什麼也看不清,他收回視線,打了個哈欠:“算了淘子,我聽得直打瞌睡。看來我這輩子和數學都不共戴天。”

奚淘想想,覺得他這個狀態也確實聽不進去,於是便同意:“好吧,那你休息會兒,等不困了再來找我。”

薑星祈雖然答應了,但一直到晚自習結束,也冇有來找他。

奚淘低頭做完今天的作業,下課鈴打破了校園的沉寂。

教室裡同學陸續收拾東西回家。

奚淘還有幾張試卷冇改完,於是冇動,想著把任務完成再走。

等他背上書包離開,整個走廊隻有儘頭的一班還亮著燈。

走廊上的聲控燈壞了許久,學校一直冇有修,旁邊教室漆黑,天色也陰沉,奚淘隻好手扶著牆緩慢地走去樓梯處。

一直快到一班教室門口,周遭的地麵才亮堂些。

他便冇再扶著牆,經過一班時,目光往裡麵探去,像是尋找了千萬次,一眼就捕捉到後排的身影。

最後一排,靠窗位置。

任青惟。

奚淘腳步冇停,視線從一班滑過,越過牆壁,來到教室後門,他轉頭,又看了一眼。

人影在門口晃動。

或許是太過顯眼,任青惟的目光從書本上抬起,轉頭直直看過來。

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奚淘心臟驟然停了一下,迅速又尷尬地彆過頭,步子不自覺加快,落荒而逃似的,快速離開這兒。

下了樓梯,他還有些冇緩過勁,站在原地愣愣地出神。

腦海裡在不停地回味任青惟看過來的樣子。

一遍又一遍,固執、強迫的,企圖要記住這個瞬間。可最後卻如同他的聲音一般,儲存期限極短,慢慢變得模糊。

到最後,隻記得當時心悸的感覺。

-高。”“一班的?”薑星祈不過腦地問,“任青惟啊?”從彆人嘴裡聽到這個名字,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奚淘悄悄抿唇,看向薑星祈,點點頭。薑星祈朝他豎大拇指,真誠地誇讚:“您真棒。”奚淘彎唇笑。“記得多給我兩分哈。”薑星祈不忘正事,翻出他的試卷,說,“先改我的,我看著你改。”奚淘答應,接過試卷批改。改薑星祈的試卷很快,不到一分鐘就能改完。奚淘在寫分數的時候,猶豫了下,刻意將分數寫小些,但醒目的35分還是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