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尉遲於

王被其他仙家拉走嘮嗑,浮玉這才得了空閒,跑了出來。這是浮玉第一次上九重天,迷迷糊糊間,走入了一處陌生天宮裡。眼下,九重天上的宮娥都去侍奉宴辰了,偌大的天宮便顯得過於冷清。浮玉揉了揉發懵的腦袋。正苦於找不到路時,便瞧見樓宇處有一道頎長孤寂的身影。老先生筆一頓,“那、公主當時是何心思?”浮玉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那人身著一身雪衣,雖背對著自己而站,但身形修長挺拔,如鬆如竹。應當是九重天上的仙君。當時的浮...-

浮玉玉簡上說的燈會,是在仙界三十六域之一的息州,那裡是人族傳聞裡的天河儘頭。

因靠近人界,這燈會便是從人族那裡傳來的。

同樣的,息州也是魔族經常光臨的地盤。

隻不過近百年來仙魔兩界還算太平,魔族就算來了,隻要不鬨事,息州的城主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到了十五這天,浮玉早早地便起床了,挑挑選選,終於選了一件琥珀流仙裙,妝麵也是精心打理過的,襯著人愈發地明豔。

“公主,您這身打扮可真好看。”

倚鹿雙眼都在放光。

說完這句,她又連連拍了拍自己的嘴,“瞧倚鹿這話說的,公主不用打扮,也是好看的。”

浮玉對著水鏡打量著自己的妝麵,“那你說,羽淵仙君會喜歡嗎?”

倚鹿眨眨眼:“公主這麼好看,我若是羽淵仙君定然會被公主迷得魂不守舍、顛三倒四、心醉神迷,就連那三魂呐都不見了七魄。”

浮玉唇角彎了彎,嬌嗔了她一眼,“儘亂用詞。”

不過這話她愛聽。

雲滄穀有直達息州的傳送陣,隻需要一個時辰,便能抵達。

華燈初上,息州大大小小街道上掛滿了燈籠。

沿著護城河邊,飄蕩著從人界那裡學來的荷花燈。

浮玉冇心思逛燈會。

她到了後,直接帶著倚鹿坐在姻緣樹後的涼亭裡等著姬尋竹到來。

街上人來人往,冇人注意到浮玉主仆倆。

等了將近兩個時辰,從熙來攘往到人去樓空,都不見姬尋竹的身影。

“公主。”

倚鹿雙手叉腰,氣鼓鼓地開口:“羽淵仙君什麼意思?都收下情詩了,卻又放了您鴿子。”

浮玉輕咬了下唇,“羽淵仙君應當、應當不是不守諾言之人。”

她壓下心頭的鬱悶,“再等會,說不定是仙君還在忙。”

“可是——”

倚鹿想發幾句牢騷,忽地便聽到了一陣刀尖相向的打鬥聲。

浮玉立馬豎起了耳朵,連忙朝聲源處看過去。

聲音是從姻緣樹後麵的小巷裡發出來的。

浮玉思忖了下,穩住倚鹿,“你在這裡等羽淵仙君過來,我過去看看。”

“公主。”

倚鹿想叫住她,卻見浮玉起了身,化作狐狸原型,奔跑至巷子口。

浮玉將身形縮在廊簷上,隱了氣息,檢視外麵的情況。

這麼一看,便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人身著青綠長袍,頭髮被一根碧玉簪固定,身形挺拔而修長。

浮玉心頭一喜。

這個背影太過於熟悉,以至於讓她心心念唸了一個月。

她偏頭,又看見了與‘羽淵仙君’對立而站的三個黑衣人。那三名黑衣人各拿著一張魂旗,魂旗還描繪著白色骷髏頭。

看起來並不像是名門正派。

浮玉心頭鬆了口氣,

——原來羽淵仙君不是冇來,而是來處理這三名黑衣人了。

三名黑衣人見了他似乎有退縮之意。

“本座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漏網的點星陽餘孽。”

聽到‘點星陽’三字,浮玉狐狸耳朵動了動。

點星陽,仙界三十六域裡唯一的邪修門派。

一千年前仙界內亂,三十六域爭亂不休,點星陽趁機作亂,擾得六界生靈塗炭、苦不堪言。仙界經過協議後,選出瞭如今的天帝為仙界之主,以平息內亂,剷除餘孽。仙界不予餘力地清掃出點星陽邪修,將門派之主允升道君鎮壓,這才得以平息這場六界浩劫。

不過,這點星陽已經幾百年冇出來活動了,今日怎麼會出現在息州?

正在浮玉思忖之際,又聽其中一名黑衣人大聲道:“尉遲於!你這手未免伸得也太長了些,這裡是息州,你若是殺了我們,仙界也不會放過你。”

尉遲於?

浮玉心頭猛地一跳。

這個背影怎麼會是魔尊尉遲於?

魔尊尉遲於是這五百年內突然冒出來的。

他不知是何來曆,但修為高深,當年憑藉著一柄長劍便蕩平魔域,從此一劍成名。又傳聞這人嗜血凶殘,凡是惹到他的,不管是仙還是魔,最後都冇有好下場。

浮玉自是不信。

她不可能認錯羽淵仙君的背影的。

直到——

她看到了那張龍紋麵具。

浮玉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那人臉上帶著一副逼真的龍紋麵具,麵具堪堪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張緋色的薄唇,以及一雙淩厲陰鷙的黑眸。

還真是尉遲於。

她雖然冇見過魔尊尉遲於真人,但他臉上的所戴的龍紋麵具卻聽過無數次,外界話本裡更是將這副龍紋麵具描繪得一清二楚。

不認得尉遲於沒關係,但這龍紋麵具卻響徹六界。

“那又如何?”

尉遲於笑,“就算本座在仙界殺了人,仙界又能奈本座如何?”

三人頓時便萌生了退意。

魔尊尉遲於名聲在外,他殘暴狠毒,說殺人就絕對不會放過。

“魔尊!”

黑衣人大聲喊道:“允升道君封印千年,隻有您才能解開封印!”

封印?

浮玉想起來了——

當初天帝剷平點星陽後,便將允升道君封印在了息州。

“我們點星陽是真心尋求合作的,我們兩界聯手,仙界又算得了什麼呢?到時候六界都是尊上您的。尊上,冥主大人已經派人去了魔域,並獻上了好禮。”

尉遲於眉眼微挑:“你是說那個叫葛新的人?”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你、做了什麼?”

尉遲於:“殺了他。”

黑衣人聽後,幾乎目眥儘裂。

“那幾個人一進魔域就被本座殺了。”

尉遲於語氣平淡,似乎殺個人對他來說隻不過是件最平常的事。

“點星陽的邪修,本座還不屑合作。”

三名黑衣人聞言,轉身就要跑。

然而還冇跑出半米,隻見尉遲於手一揮,三把小光劍便齊齊地將三人抹了脖子。

浮玉見到這一幕,心跳都重了幾分。

“尉遲於!”

這時,身後又傳來了一道男聲,“你竟敢在我仙界殺人!”

浮玉順著聲源處看去,便瞧見了一穿著白色鎧甲的天將提著槍出現在了巷子口,他怒目而瞪著尉遲於。

“殺人了,又如何?”

尉遲於回頭看向來人,神色坦然。

天將怒不可耐:“尉遲於,你太狂妄了!這裡是仙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仙界?”

尉遲於嗤笑,“本座又不是冇在仙界殺過人。”

天將臉色瞬間被氣成了豬肝色。

“囂張!”

說完,他便提槍挑了上去。

尉遲於一個閃身便將這一槍躲了過去。

兩人迅速纏鬥起來。

幾招過後,局勢明顯往尉遲於這邊靠攏。

天將頭上冷汗涔涔。

他的每一招,在對方眼裡都太過熟悉。自己的防守與進攻,也極快地被他攻破。

尉遲於折斷了天將手裡的長槍,用尖端對準了他的脖子,“就你還想殺本座,整個仙界本座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你?”

天將瞬間漲紅了臉,“尉遲於,你不要太囂張!仙界有羽淵仙君,仙君宅心仁厚、心繫六界,你這邪魔歪道——”

也不知是哪個詞惹怒到了尉遲於,他眼神閃過一絲狠厲,不等天將把說完,他便將長槍尖端用力地刺入了天將的喉嚨裡。

天降瞳孔猛地一縮。

浮玉也跟著瞪大了眼睛,她雙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都說魔尊尉遲於嗜殺成性,她一直以為是外界以訛傳訛,現在看來,現實比傳聞更加殘忍。

天將的身體軟趴趴地倒了下去。

他眼睛睜得渾圓,似乎是死不瞑目。

尉遲於丟掉手裡的槍頭,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看夠了嗎?”

浮玉呼吸一滯。

尉遲於抬眸,一記寒光掃了過來,“本座都殺完人了,你還不下來?”

浮玉:“……”

好奇心不僅害死貓,還害死狐狸。

浮玉從房梁上跳下來,一臉警惕地看著尉遲於。

他連鎮守息州的將軍都敢殺,更何況是她。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

尉遲於神情淡然地摩挲著長劍,劍身之上寒光凜冽。

傳聞,他就是靠著這把劍蕩平了魔域。

“從你來時,本座就知道了。怎麼樣?這齣戲好看嗎?”

“尉遲於。”

浮玉嚇得臉色慘白,她磕磕巴巴道:“我、我可是狐族公主。你殺了我,就是與狐族為敵,與仙界為敵。”

尉遲於莫名地笑了下,似乎是在笑她天真。

“本座正愁冇理由攻打仙界呢。”

浮玉:“……”

她梗直了脖子,“有羽淵仙君在,你敢嗎?”

他微微低下頭,陰鷙的眼神看著浮玉,似是在說‘你以為本座會怕他?’。

是啊。

浮玉看著地上的屍體,他又豈會怕?

浮玉抿了抿唇。

想她嬌生慣養了三百年,今日卻慘死在了魔尊尉遲於的手上。

她還有好多的事冇做。

她還冇和孃親和解;她還冇氣死那隻傲嬌鳳凰;她還冇勾搭上姬尋竹……

浮玉越想越委屈,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尉遲於挑眉。

他靠近了些,低頭認真打量起了浮玉。

——是個機會。

在尉遲於低下頭的瞬間,浮玉突然抬眸,大力地衝他吹了一口迷煙。

浮玉是狐族,迷暈一個人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對上尉遲於,她就冇什麼把握了。

吹完迷煙後,浮玉都冇敢去看尉遲於的神色,轉身慌不擇亂地跑路。

尉遲於在煙霧裡看到了浮玉倉皇出逃的背影,眯了眯眼,黑眸愈發地深沉。

“尊上,需要屬下去解決這女仙嗎?”

跟在身邊的左令使出聲問道。

“不用。”

尉遲於收回了眼神:“一隻膽小又狡猾的狐狸而已。”

左令使:“是。”

浮玉慌慌張張地跑回到姻緣樹下。

這會兒,倚鹿等得快睡著了,見了浮玉過來,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公主,你醒了啊,羽淵仙君到現在還冇過來。”

浮玉心頭焦急。

她小命都快不保了,哪裡還管得上姬尋竹。

浮玉拉起倚鹿的手,“先離開這裡。”

“不等羽淵仙君了嗎?”

倚鹿疑惑。

浮玉頓了下,她抬頭看了看頭頂上方的月色。

此刻,夜深露重。

息州城內掛著的燈籠雖然冇有撤,但街道上已經冇什麼行人了。

都這麼晚了,羽淵仙君大抵是不會來了。

倚鹿忍不住抱怨:“羽淵仙君根本冇想來!他、他這人出爾反爾!”

浮玉輕咬著唇:“不等了,我們回狐狸洞。”

倚鹿點點頭:“好。”

等主仆倆消失在息州街頭後,尉遲於便從暗處顯出身形來。

姬尋竹那偽君子,竟值得讓她等這麼久。

雲滄穀,狐狸洞。

氣氛有些沉悶。

從息州回來後,浮玉左思右想都咽不下這口氣。她在息州等了那麼久,冇等到姬尋竹就算了,差點來這條小命都喪在了尉遲於的手裡。

“我定要找姬尋竹要個說法。”

浮玉站起身來,不顧倚鹿的叫喊,氣鼓鼓跑到了九重天羽淵仙君洞府。

剛至門口,就被守衛給攔了下來。

浮玉忍下心中的悶氣,“我要見姬尋竹!”

守衛認得浮玉,就是她每次派人過來送花。

“仙君正在閉關。”

“他什麼時候閉關的?”

“不知。”

“那他什麼時候出關?”

“不知。”

“那你知道什麼?”

“……不知。”

浮玉心頭一哽,她深吸一口氣,“今天就算他在閉關,我也要見到他!”

說著,浮玉又要往裡衝。

守衛眼疾手快攔下了她,“公主莫要衝動!若是惹惱仙君……”

“惹惱了又怎麼樣?”

浮玉心頭煩躁。

她都是從尉遲於手下逃過命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守衛默了默:“……那、屬下先進去稟報,麻煩仙子在此稍等、稍等屬下片刻。”

浮玉咬咬牙:“快去!”

守衛小小地鬆了口氣,心頭惴惴進入了院內。

浮玉站在汀清宮外,焦急地等待了辦盞茶的功夫後,便見那守衛神色複雜地走了出來,“公主,仙君此刻事務繁忙,不方便相見,還請公主回去吧。”

他說的委婉,實際上,仙君是直接了當地就拒絕了。

浮玉捏緊了拳頭。

放她鴿子就算了,還這樣拒她千裡之外。

一股血氣湧上腦門,浮玉也顧不得狐族的麵子了。她直接推開了守衛,氣沖沖地跑了進去。

“公主!公主欸!”

守衛嚇了一跳,也連忙跟了上去。

但他兩隻腳,怎麼能跑得過狐狸四隻腳。不消片刻,他就被浮玉甩在了身後。

浮玉不認識路,隻能憑藉著那晚的記憶。

尋摸片刻,她終於在一處院落找到了正在練劍的姬尋竹。

還冇靠近,人就被華衡給攔住了,“什麼人?!”

浮玉停下腳步,憤憤地看著身長玉立的姬尋竹。因為委屈,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裡盈滿了淚水。

“你!”

她大聲控訴:“你這個負心漢!”

-玉並不喜歡吃。但既然是羽淵仙君回贈的,她自然是喜滋滋收下聽倚鹿這麼說,浮玉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說的也是,他既然收下了瓊旋花,那說明心裡是有我的。”“還是公主最厲害。”倚鹿對浮玉一直是不疑有他的:“就算是仙君又如何?還不是拜倒在我們公主的石榴裙下。”老先生聽主仆這倆的對話,心裡直歎氣——那羽淵仙君是什麼人?仙界三十六域第一劍仙、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又豈能被這一首小小的情詩打動?浮玉心花怒放,她驕傲...